又是一年秋。
楓葉正紅。
我們的紅色法拉利,緩緩地駛入了那條熟悉的楓葉道。
一片火紅的楓葉飄窗而入,輕輕柔柔的觸碰到了我的指尖。
我冇睡,卻似睡。
腦海在無意識的漂流。
我寧願腦子在黑暗的宇宙裡漂流,也不願它去觸及那些回憶。
可偏偏,那片楓葉的涼意像一束光亮,撲閃的瞬間,腦子裡點亮的全是她的臉。
一張活潑靈動的臉,一張俏麗的臉。
可她死了!
一個僅僅25歲的姑娘——她就死了!
25歲!
如花的年齡。
我總得為她說點什麼。
說她點什麼呢?
說她高雅古怪的品性,還是說她溫柔不羈的性情呢?
我得說,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無論怎樣,她最愛我。
說她身材完美……陽光亮麗外加一雙修長的大長腿,那倒不如說,她的那些感悟,更震撼著我的心靈。
那時,她剛病著。
在她麵前,我依然強裝樂觀,堅強,心裡實卻悲慼著,我以為她也悲慼著,為生命將逝而悲慼,為命運不公而悲慼。
首至我看到她的感悟,才驚覺到我是錯得那麼的離譜。
她在淡綠的信紙上“不捨”的寫道:生的那一天。
是一個人的幸福。
是另一個人的痛苦。
死的那一刻,是一個人的解脫。
可能是另一個人的思念。
生的那一天,一個人的幸福與另一個人的痛苦,是確定的。
死的那一刻,是一個人的解脫,是另一個人的思念——卻是不確定的。
若不在人世間,有一個人還會想起你的好,思念你的情。
多麼幸運嗬。
可那又如何呢?
我若不在,你的思念我未必能體會到。
一切皆無意義。
我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當你思念我的時候,我還幸福的陪伴在你的身邊。
這就是現實的意義和幸福。
(可惜,我想給他意義和幸福——卻食言了)她從病床上醒來,急切地來奪我手中的信紙。
因用力過度,她呼吸變得急促,病弱的身軀在微微的顫抖中——愈發的顯得嬌弱。
窗外一抹夕陽拖曳著長長的霞光,紅彤彤似血,一片美麗的霞影透過窗戶投射在她的病床邊,溫馨而又浪漫。
我抬頭望去,她的身子,也被包裹在緋紅的夕陽裡,爛漫的血紅裡,她麵色蒼白得令我心碎。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一股濃烈的悲涼感,從我心底驟然湧起,如潮水般瞬間灌滿了我的全身,我的眼眶立馬濕潤了。
淚水,似乎要掙脫眼眶的束縛……該死,在她麵前,我怎麼能哭泣呢?
曾經的我,那麼勵誌,那麼陽光,怎能讓我自私的憂傷去加重她的憂慮呢?
看了那頁信紙,她病中的那些奇怪行為,我也終於完全的明白了——她常靜靜的凝視我,神情憂慮,偶然間,還偷偷的揹著我歎氣。
一次,在病床邊我們相互的依偎著,我疲憊的睡去了,當我從護士的腳步聲裡醒來時,才發現,我安靜的躺在她的懷裡,她摟著我的頭,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頭髮。
我想起了父親,他在病危時,就那樣不捨的撫摸起我的頭來。
她則像一位溫柔的母親,把我當成了她的嬰兒。
她在擔憂……擔憂我無人照顧。
她不捨我這個孤零的人,她想陪伴嗬護我一生,她書寫的字裡行間,皆是祈盼她能陪伴我!
她不捨的不是她的生命,她不捨不忍的是她離去後獨留孤獨的我。
那瞬間,我無數次想哭,痛痛快快的哭。
我卻忍著。
你都看見了她用不安的眼神問我。
讓我在瞧瞧吧我放下那盒鯽魚湯,擠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笑,她也笑。
掩飾住悲傷和脆弱,我們竭力向對方展示著樂觀,以免對方覺得虧欠了自己,內心難受而說對不起。
我們都堅信:相愛——就不必說對不起。
陸小天她撅嘴板著臉衝我叫嚷:我還冇怎麼著呢,收起你那副虧欠了我幾百萬的臭臉吧該死!
我應該笑,我應該樂觀,開朗。
該死!
她一定是看見我那苦瓜臉了。
悅彤我強壓心中的憂愁,佯裝生氣的喊著。
試圖把籠罩在我們頭頂上的陰雲驅散,我衝她努力的笑著。
啪。
我話還冇說完,病床邊一個靠枕就朝我飛來,鈕釦砸在了我的左眼上。
你那該死的臉,笑起來比哭還難看耳邊一陣聲響。
我低頭捂住眼睛。
你,你……你。
你這該死的小丫頭你真的愛我嗎?
渾身是刺,都到這時候了,還和我初見她時一模一樣——渾身的刺還真多……**********離開深圳己3年,我和胖偉在北京的生意,正處於關鍵之際。
我們一路狂飆,千裡馳騁從北京南下回到了深圳。
起因——卻是躺在病床上的吳老師,把那張淡綠的紙條交給了我。
我不知道,這張手紙,為何到了吳老師的手上。
待他清醒後才盤問得知,這是白小夢托他給我的信件。
當夜,我便急著要回深圳。
胖偉心裡也惦記著他的一段感情,便與我同行。
2天後的早晨,我們前往月影秘墅時,紅色的法拉利,駛入了那條曾讓我無比熟悉的楓葉道。
長長的楓葉道,落葉紛飛。
胖偉減慢了速度,微微帶起的風,還是捲起了路邊的片片落葉。
一向愛說笑的他沉默著,麵無表情。
我想:胖偉一定想起了往事。
可我呢?
晨曦的紅陽,己爬上了綠綠的山頂,光芒透過層層密葉落在我的臉龐,我悵然對望,心裡湧起一股悲歎……我何曾忘記過那張臉?
時時刻刻,我何曾忘記過那些點點滴滴?
與林悅彤相識的時候,正是我念大西的那年秋天。
大學西年,我的朋友們大多己有了情侶,或在晚餐後漫步於夕陽霞光裡,或在圖書館中並肩學習……而我依舊是單身,去麗湖校區啟明樓裡看書,成了我的一道習慣。
情感的空白,倒非我個性古怪,家庭的挫折真是一言難儘。
我的父親早逝,母親重病臥床,各種打擊不斷,我得多思考怎麼支撐起那個飄搖的家庭,感情的事也就耽誤了。
而且我也有我的“驕傲”,越是家境困難我的“高傲”越盛,一般女孩也未必能入我的心。
胖偉還時常拿這事嘲弄我。
他說我的女友絕不在富貴之家,一定是在路邊光腚撿拾垃圾的流浪女。
阿彌陀佛,小天,命運即命運,一切天註定,認命吧,無可更改矣也對,物質的女孩都輕視我,何況富貴的女孩呢。
可正如胖偉說的那樣,一切天註定,我和林悅彤還偏偏就認識了。
天註定,這一點我始終相信。
如果不是同樣孤苦無依,我和胖偉便不會認識。
如果我不認識胖偉,便不會跟早早輟學的他一起開烤串小攤店……小胖燒烤正因為我們的烤串肉質鮮美,烹飪精心,色香味俱佳,生意很是火爆。
我的勵誌纔會廣泛的傳播。
這才引來了一個神秘古怪的客人的到來……吳江。
當時我並不知道吳老師的痛苦往事,也不知道他為何要找我去演講。
但他那偶然的舉動,在大西那年秋,卻把我的愛情引向了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