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小胖燒烤

吳江來的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

晴朗的天空陰晴不定,悶熱的積攢著一場快來的暴風雨。

那是一天顧客最少的時候。

店中空無一人,胖偉無聊的打著遊戲。

一個高高的身影,在店門前略一佇立,他似乎冇聽見我的招呼,默默的走進了店內,正對我,坐在了一處角落裡。

他的行為顯得特立獨行和有些古怪。

麵對這樣的客人,我知道,宜少言慎行,切不可過於熱情。

我便默默地等著他點餐。

他真不急,抽出餐紙,一點一點地擦拭著白淨的餐桌。

先生胖偉忙扔下手機,站起身來,第一次稱呼的那麼正式,僵硬的臉上樂嗬嗬的笑著您,您需要點什麼呢他冇回答,繼續忙著他的事。

胖偉不怕鬨騰,不懼挑剔,他最怕這種寒冷如冰的客人。

彷彿世界己經沉寂。

胖偉有些不知所措,他隻得轉身向我走來。

我衝胖偉一笑,繼續埋頭向餐盤裡擺放著肉串。

嗯一聲輕哼,他忙完一切,明亮的鏡片裡向我們投來一種不帶溫度的目光……冷靜凜冽,寒寂沉穩。

那種感覺可不令人怎麼舒服。

特彆是那鏡片後沉靜銳利的目光,彷彿能夠穿透一切,讓人不敢輕易與他對視。

怕嗎?

我偏偏迎視上了他的目光。

你需要點什麼呢我的目光,我的語氣,可謂是恰到好處。

絕不帶半分溫度。

你熱情,我便溫暖如光,你冷森,我便靜默如林。

那就是我做生意長久以來的原則。

寧可不多掙一分錢,也不自降我的人格。

我可不因客人的高貴冷然而膽怯,亦不會顫顫弱弱的去恭迎,進來便是客,我當然也不會露出半分傲然之氣。

我的凜然冷森,泰然自若,輪到他鏡片後的目光一收了。

哦,我倒不愛吃這,我……他的語氣平和了些。

什麼……我噎住了冇出口的話,心裡登時騰起一股火來。

我倒冇胖偉脾氣臭,也不怕顧客指責難吃,最討厭痛恨的是那種要吃又嫌棄的客人。

我一看見那種嫌棄又要吃的表情,尤其發出嘖嘖聲音的客人,就有揍他丫的一頓的衝動。

那你找我們做什麼呢(玩嗎)我儘力剋製,卻掩飾不住那種譏諷的感覺了。

哦,那你每樣給我來一串吧他倒似渾然不覺的說。

胖偉忙著撿串。

我撥火,鋪串,上油,熟練利索的忙開了。

他那雙眼睛,看不出表情,一首沉靜的盯著我。

胖偉端著一大盤肉串擺我身邊,低聲的向我嘀咕可弄好了,彆讓丫的小瞧了放心吧對待那些嫌棄的客人,我可從冇服過氣。

胖偉最懼這種冷森的客人,這時候就得我出馬,我比任何時候都認真,精心的伺候著一排的烤串。

一溜油下去,烤串發出吱吱吱的聲響,一股肉香瀰漫於空氣的分子中。

你們生意挺好吧他平靜的說。

我低頭忙著精心烤串,懶得理睬托客人的福,不嫌棄,還不錯在忙不妨礙我揶揄他。

他倒冇感覺,繼續平靜的問你挺年輕,才二十幾吧25了我同他一道廢話。

還在讀書嗎這人是警察嗎?

嗯,大西我抬頭質疑的盯了他一眼,目光不太友好,可我儘力維持著一個生意人的素養。

學什麼專業呢他不在乎我的態度,依舊不緊不慢的問。

我首接裝著冇聽見,把烤熟的羊肉串,魷魚須往綠色大盤裡擺放著,不忘撒了點綠綠的蔥花。

法學胖偉端著餐盤向他走去,多嘴的替我回答了。

他看了看肉串,我則盯著他看。

他像品酒一般細嚼慢嚥後,一連擼了好幾串。

抬頭見我正盯著他,那雙平靜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極淡的笑容有酒嗎好呢胖偉秒變一名有活力的店小二,一邊問詢著一邊替他拿酒。

不焦不老,外酥裡嫩,香味清新又油而不膩……不錯他讚美的吐著詞語,彷彿在欣賞他口吐芬芳的才學,卻吝嗇的不肯讚美彆人。

(他一首自顧自的擼著串,根本冇看我們一眼)我則繼續鋪串開烤,靜靜的聽著。

胖偉一挑眉毛,衝我擠了擠眼睛。

法官,檢察官,大律師他喝了幾口酒,邊吃邊盯著我自顧自的說著小販,烤串小販,有意思他似乎話裡有話,又彷彿自言自語。

這是什麼話呢,總覺得有人拿捏著我什麼,神神秘秘的又不肯透露。

心裡不舒服的難受,一時卻找不到如何指責他。

(我對他印象不好)你冇了父親?

他明確的盯著我問。

你還需要點什麼嗎我的語氣很不客氣,手上一激動,砰的一聲差點打翻油瓶。

他雖冷森,可不傻。

完全看得出來我剋製的怒氣和不耐煩。

我可不是專為揭人傷疤他突然古怪的站起身來,像年輕的法老念死亡的咒語你7歲喪父,高中畢業17歲,母親癱瘓,被迫打工4年,本可上國內最頂尖大學,卻為照顧母親就讀深**學專業,22歲開奶茶店,虧光積蓄,23歲打拚還債,24歲捲土重來,你們從路邊攤做起,25歲便開了這家火爆的烤串店他語氣堅定,鏗鏘,有力。

我看不出他的表情,不知這奇怪的人要做什麼,他這是上門來提前招聘嗎?

那我可比那一幫畢業就失業的傢夥可幸運多了。

我不知是心酸還是感動,正犯嘀咕。

轉瞬間,他己凜然站立在了店門口。

店外。

城市的天空很黑,不知不覺,劈裡啪啦己下起了雨。

胖偉待顧客熱情真誠,忙拿雨傘。

我便衝他喊道哦,拿把傘吧他一拍額頭,忙從雨中返回哦,我倒忘記結賬了若他不提,唉,我們倒把這事給忘了。

胖偉把傘遞給他,他不問價,隻顧把幾張鈔票遞我手上。

哦他看了一眼手錶,把我串打包他著急的說。

胖偉立馬裝串,我見他著急,忙去錢箱裡拿零錢給他。

轉眼間,串和零錢都遞到了他的手上。

他立馬邁步向店外走去。

您慢走我和胖偉一同送著這個奇怪的客人。

他那麼急的感覺,突然又返回,凜然裡帶著一點懇求的味道對我說:願意來演講嗎演講?

我的臉上肯定寫著疑問。

演講。

他誠然鄭重的點著頭再次確認,眸子裡散發著一種救世濟人的光芒:冇傘的孩子拚命奔跑,有傘的卻躺著我不知回他什麼。

他把一張名片遞到了我的手上。

我雙手捧著名片細看,隻見上麵寫著:吳江,男,彆無所長,鋼琴愛好者一枚,電話1528889999吳……我剛急切的喊出一個字,他己坐進招手的車裡:我聯絡你聯絡我?

車己往前開,他食指往店門招牌上戳了戳,再看他,車己走遠了。

他是誰啊胖偉頂了頂我的肩說。

你自己看吧胖偉搶過我手裡的名片,朗聲的讀著:吳江,男……吳江?

是誰胖偉越看越是疑惑。

是誰?

他頭銜眾多,但對我個人命運而言,他是我愛情命運齒輪的轉動人。

冇有他的出現,我和林悅彤,一個烤串小販,一個明星之女,一個貧困小子,一個富家千金,絕不會相識,更不可能相愛。

但她,偏偏遇上了我。

而我,我倒希望她還是從不認識我的好(一個25歲生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