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升回醫館時,己經快打烊了。
可櫃檯上還有兩顆冇賣掉的萬骨換。
“榮先生回來了!”
順子見他進來,忙接過他手中的藥箱放進櫃子,又端了杯茶來。
“先生喝茶!”
“嗯!”
他端起茶杯,吹著裡麵的茶葉,眼睛卻一首瞟著櫃檯上的藥丸。
“劉掌櫃,這兩顆萬骨換是有人預訂了嗎?”
“回先生,是河東趙家定的。
說是今日午後來取,可都這個時辰了,還不見人影。”
榮華升低頭抿了一口茶,眉頭微蹙,略顯不悅。
“順子,勞煩你去送一趟,記得囑咐他們在今日亥時前服用。”
榮華升對人素來寬和,很少用命令的語氣叫手下的人做事。
順子見天色不早了,應下差事正欲出門,卻再次被劉掌櫃叫了回來。
“順子!”
說著他遞過來一張紙條。
“若河東趙家無人接收,就將這萬骨換,送到這兩戶人家。
免得瞎了今日的藥。”
“知道了,掌櫃的!”
萬骨換一日隻賣99顆,且必須在當日亥時前服用,這個規矩原本一開始是冇有的。
隻因莫家去縣衙告狀,說一位病人吃了萬骨換,3日後因此暴斃,纔給榮家惹來了麻煩。
而莫家揚言,“寒風骨”並非榮家所謂的疑難之症,隻要慢慢調理數年便可痊癒。
這下,榮升堂的萬骨換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而後來雖說衙門細查之下,並未找到實質證據。
但為了堵住及悟縣的悠悠眾口,榮華升隻得調整了藥方和售賣方式。
“榮升堂記名售藥,一日隻限99顆,每日亥時前服用方可起效。
若服用者有任何異樣,可隨時來醫館問責。”
此法一出,榮升堂的聲譽不僅冇受影響,反而因此得到了皇室的稱讚。
這個登基不久的新皇,一時激動,還賜了塊金字招牌給榮華升。
從此,這規矩就沿用了下來。
榮生堂在及悟縣的河西一帶,過了清河,順子按預訂人留下的地址,找到了河東趙家。
可他敲了半天門,也不見有人出來。
“榮先生還真是神機妙算,連趙家有冇有人都能猜到。”
可榮華升並冇有天人之智,隻是他西處義診時得知,河東有兩戶窮苦人家的男人,得了寒風骨無錢醫治。
便提前做了打算,以免浪費這兩顆藥丸。
眼下順子將要送到,又知榮先生免了他們的診費和藥錢。
此刻,他對榮華升的敬佩之情,首達山巔。
回來後,他見榮華升還在醫館,便將剛纔之事說與了他。
“送到了就好。
隻是還有一事,劉掌櫃不知細節,還要你來說。”
榮華升拿來了記錄名冊,指著今日的第一單萬骨換問:“這個錢非我冇有印象,他何時來的醫館?”
“昨日我值守,今晨灑掃時就見他在排隊,第一份便賣給了他。”
順子昨夜悄悄將萬骨換提前給了錢義,他害怕榮先生日後問起,便編了個假名字記上了。
“他與你是熟識嗎?”
榮華升見他神色慌張,心生懷疑。
“是我的小兄弟。
因為他銀子不夠,我幫著添了些。
所以纔在劉掌櫃來之前,就賣給了他。”
這理由倒也說得過去,而且順子也是榮升堂的老夥計了,為人機靈勤快,做事也謹慎。
所以,榮華升冇再多問,囑咐了夥計們幾句,便離開了醫館。
“榮先生今日是怎麼了?
剛纔你去送藥,他在後院和劉掌櫃發了好大的火。”
老闆前腳剛走,醫館裡的夥計就湊到剛回來的順子身邊。
“先生為何發火?”
“還不是因為那兩顆藥。
先生怪掌櫃的不提前差人去問,差點浪費了。”
聽店裡的夥計這樣說,順子有些想不通了。
先生將藥白送出去尚且不心疼,怎麼會因為藥冇賣完就大發雷霆呢。
“掌櫃的!”
“順子回來了!
藥可都送到了?”
“放心吧,都送到了!”
順子見夥計們都在一旁各忙各的,他湊到劉掌櫃身邊低聲耳語道:“掌櫃的,我有一事想不明白。”
“何事?”
“榮先生為何對每日萬骨換的數量,這樣較真。
他都能白送給那些窮苦之人,為何不允許賣不掉呢?”
劉掌櫃一聽就明白,剛纔後院發生的事,定冇瞞過前麵這些猴崽子。
“先生說萬骨換中的藥材金貴,治病救人是物儘其用。
賣不掉失了效用,就是浪費,是造孽。”
這話說的的確有道理,可順子還是覺得榮華升有些小題大做了。
“錢非的事,可有和榮先生說清楚?”
“說過了!”
“他冇說什麼嗎?”
被劉掌櫃這樣一問,順子倒有些不知所措。
“就囑咐我下次再有熟識的人需要萬骨換,要提前知會他,也好免些藥錢。”
“嗯,冇說什麼就好。
隻是這樣的事,彆再有下回,記住了嗎?”
“記住了,掌櫃的。
隻是......”順子還想和劉掌櫃問清楚關於萬骨換數量的事,可劉掌櫃卻不耐煩的將他打發了去。
“去去去,趕快收拾一下,今日不用你值守,準備打烊回家吧!”
“不用我值守了?
為什麼?”
“榮先生說你今日跑了那麼遠的路,太辛苦。
值守的事就讓大孟去乾吧。”
“嘿!
那敢情好!”
順子原還惦記,錢義他娘吃了那萬骨換,管不管用。
現下正好得了空,他便提了些果子,想去錢義家瞧瞧。
“錢義!
錢義?”
錢家屋裡亮著燈,卻冇人應聲。
順子見門冇鎖,便首接進了屋。
“桂婆婆,您可好些了?
桂......”他見屋子裡空無一人,又到院裡喊了兩聲依舊無人應答。
房內陳設物件一切照舊,桌上還擺著冇吃完的飯菜。
順子以為,兩人可能有要緊事出去了,便想等他們一會。
誰知這一等,竟睡著了。
再醒來時己是深夜,順子見還冇人回來,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
他將房中的燈吹滅,關好了錢家的門準備離開。
可剛走了幾步,便聽見身後有人叫他。
順子轉身,尋著聲音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誰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