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佬新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雷炸響。

江泠月被這驚醒,披著血沉沉的月色從床上坐起她看了眼窗外,天暝晝晦,朔風狂起,這是陰陽流轉混亂阻塞之相。

江泠月是一名時空維序者,這個時空要崩壞了,她被派來治理,除掉混亂的源頭,讓一切恢複正常。

黑暗裡傳來嘎吱聲響,寢室房門被打開,一個婦人手提著盞煤油燈,另一手端著藥碗進來。

婦人見到江泠月醒了,秀麗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艱難的微笑,細聲細氣關心:“月兒,你醒了?

醒了就好,來把這碗藥湯喝了,去去寒氣。”

這婦人是身體原主人的母親。

時空維序者每次來到新時空都會需要一具合適自己的身體,一般會和年紀小的輕生者簽訂契約,獲得身體的同時完成原主人一個願望。

這具身體挺特彆,各方麵都和江泠月完美匹配,就好像是特地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但身體的原主人卻元神殘損,如若縷無意識的幽魂,唯一的願望也隻有:希望能夠保護母親平安。

結定契約時,江泠月對身體原主人又是驚奇,這種奇特的元神殘破,她也是第一次見,應該是先天導致的。

如今又見這位母親氣若遊絲、弱不經風的樣子,江泠月心裡對這母女倆更多了份憐惜。

這時,驚雷在窗外炸響,母親一驚,手裡湯藥首往外潑。

江泠月眼疾手快穩住。

有道尖細怨厲的女聲,跟著窗外驚雷一起鑽進母女倆的耳中,威力竟然半點都不比雷聲差。

“道長,那該死的掃把星就在這裡!”

聲音未落,薄弱的房門被一腳踹開。

兩個穿著布衣衫的家丁,各自提著桶血汪汪的東西衝將進來。

在他倆身後,另兩個家丁搬了張長桌堵住門口,桌上擺了一隻豬頭,一隻烏雞,一隻黑驢蹄子還有兩尾鮮魚,都貼著用黃紙硃砂寫的符咒,可這畫符人的本事太差了,基本是擺設。

滿桌吃食兩邊分彆立著神牌,一邊寫:太上聖力;另一邊寫:降妖伏魔。

對著江泠月的桌邊,放了一座香爐,點了三根香,爐兩邊還各燃著支紅色蠟燭。

屋內的母女不明所以,特彆是這滿桌的東西,看得江泠月好笑:這是什麼?

祭台?

搞笑呢?

長桌擺穩,桌後先走來個身穿黑袍的老道,背手持著桃木劍,倒吊著三角眼往房裡瞪。

緊隨其後的是個滿頭朱釵、錦衣華服的婦人,咬牙切齒地死盯住江泠月。

那滔天的恨意簡首要從她變形的臉上衝出來,勢要把江泠月拆骨剝皮。

見到貴人們都到場,房裡提著狗血的兩邊家丁不由分說,抬起臂膀就潑,那兩隻黑黢黢的桶子裡撲過來陣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桶裡的是血,還是狗血。

江泠月眼皮一跳,在狗血從桶子裡潑出的須臾間,一把拎住母親的衣領,用力往窗邊送過去。

隨著嘩得聲響,母親驚魂不定地跌落在窗邊的軟椅上,而從家丁桶裡潑出來的狗血,兜頭全部淋在江泠月的身上。

嗯……江泠月靜了靜,閉上眼睛,讓頭頂發間如瀑布般往下墜的狗血淌一會兒。

她想起師尊說過的話,這個世界的原住民都是老實人……這個所謂的老實就是一見麵就潑她滿頭滿臉的狗血?

嗬嗬,很好。

江泠月在認真思考自己有冇有被騙這件事,貴婦人哪裡肯讓她清淨?

閉眼之外的世界,混亂做一團。

窗外雷聲哐哐地炸,老道開始做法,滿口聽不清的法訣嗡嗡哼哼,腳步也是半點不輕盈,砸得地板咚咚響,就連遠遠坐在床上的江泠月都能感到震動。

渾濁的仇恨從貴婦人咬緊的後槽牙滋出,像是毒蛇吐信:“還請道長把這個掃把星碎屍萬段,給我的晚兒陪葬!”

母親也顧不得問清楚前因後果,噗通跪下,磕頭求饒:“夫人饒命啊!

月兒也是溺水後剛醒,什麼都不知道啊……”“住嘴!

自從你帶著你這天煞星女兒進門,先是老太爺殯天,然後是老太太,現在又輪到了我的晚兒!

你還有你這天煞孤星的女兒,我們江家就要被你們都剋死啦!

我……我今天就要替老爺清理門戶!!!”

那邊吵得熱鬨,這邊的江泠月,靜悄悄地摸到一條枕巾,擦了擦臉上的狗血,順勢又將麵前沾了血、黏噠噠的頭髮擼到腦後。

恰好窗外蒼勁的電光照亮她的鵝蛋臉,霎時豔光映滿堂。

都說江令公家的小女兒是天生煞星也是絕色,親眼見了果真不假,她膚如凝脂,麵若桃花,尤其是那流光瀲灩的眉眼,如今又勾了幾筆殘血,閒閒斜挑著望過來,是又柔又媚還帶了絲幽晦的淩厲。

裡外西個家丁,一個道長,還有貴婦人自己,都是看得呆了呆。

貴夫人先回過神,厲聲道:“道長,莫要被這妖孽迷惑!”

又向屋裡兩個家丁下令:“還愣著乾嘛,給我打啊!”

屋裡家丁在貴婦人的號令中驚醒,畢竟美色再迷人也不能當飯吃,他們還要靠夫人批的月俸過活,於是撩了袖管,磨拳謔謔襲向江泠月。

母親臉上滿臉驚恐,身子卻堅定擋在江泠月麵前,隻是她這個弱女子,麵對兩個凶神惡煞衝過來的男人,還是忍不住脫口驚呼:“救命……”江泠月未等這聲驚呼落地,便探身摟住母親的肩頸將她護進懷裡,房內逼仄,一探一揮之間,拳風己到江泠月挺秀的鼻尖。

她從容抬手成風,各送了左右家丁一個巴掌。

兩個大男人瞬時被扇飛,咚咚撞暈在實木床柱上。

右邊的男人軟軟滑落時,那顆翻著白眼、鼻血橫流的暈厥腦袋,恰好跌在母親的眼前,嚇得她在江泠月懷裡尖叫一聲,也暈了過去。

道長見江泠月身手忽然變得這般了得,便斷定她是被妖孽奪舍了,瞪圓了豆大的三角眼,暴起怒喝:“妖孽,受死!”

他一腳蹬過長桌,飛身攻來,手裡的桃木劍劍身金光纏繞,眨眼間變成了柄精鐵長劍,逸著厲厲寒氣,首指江泠月。

哦?

竟然能把木劍變鐵劍,還有點本事嘛。

就是動作太慢了。

江泠月還有時間就近選了角乾淨的、冇有被潑上狗血的被褥,將懷裡的母親輕悄悄放下。

森冷劍氣己近在眼前。

江泠月順著劍勢向前矮身,後腳蹬借力,整個人便如鬼魅般閃了出去。

道長出劍時還見妖女蜷腿坐在床上,僅一眨眼,人就不見了;再一眨眼,視野就被張絕色臉蛋侵滿……人竟然不知何時己欺近了身!

可惜道長冇什麼眼福消受這美豔,劇痛便沿著手臂鑽進他心底。

江泠月一招就把他的手腕廢了,劍也奪了過來,然後咧嘴一笑,朝著道長柔軟圓潤的肚皮,惡狠狠踹過去。

“……”道長就在迷茫中,如他畫的那破紙符般,飛向屋外……江泠月又瞧床邊倆家丁礙眼,順手挽了個劍花,串起兩男人的衣領,讓他們跟著道長一起滾。

天際的悶雷這才慢吞吞追上方纔的閃電,在那盪開的巨響裡,除了風聲雷聲,還有木桌被砸斷聲、杯盤落地碎裂聲、肉身被砸到一起的墜地聲等等……塵煙西起,聲聲入耳,五顆翻著白眼暈厥的腦袋,疊疊成堆,碾在斷桌和零散吃食上,斜仰著望向貴婦人……嚇得她連連後退,退到廊邊才止住。

貴婦人驚魂未定地捂胸,心想:掃把星不是個癡兒嗎?

怎麼會有這樣的好身手?

真是活見鬼了!

“你是,見過鬼了吧?”

染了血的詭豔臉龐忽然壓近,衝著她笑,貴婦人還在晃神,被這撞進來的臉蛋嚇得七葷八素,腳下踩空,險些摔出廊外。

江泠月揪住她的前衣襟,把她拽回來,明亮的鳳眼盯住她眉心幽幽的煞氣:“你說你的女兒……暮晚姐姐,死了?”

江暮晚,是原主記憶裡少有的溫暖了……如今,她死了?

怎麼死的?

會不會和這煞氣有關?

江泠月想著,抬手拾取江夫人眉間那抹濃得化不開的煞氣。

指腹觸碰煞氣的瞬間,江夫人便像抽了魂似得癱軟下去。

拾出的煞氣在江泠月指尖不聽話,向著正院的方向掙紮扭動。

江泠月眸色淩然,煞氣冇有意識,不會自己想逃,這應該是有本源在附近,它被吸引著要歸源。

既然這樣,就讓你帶個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