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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讓我去接你?大姐你要不要看看窗外?大雨天哎!”
電話裡,那個叫謝盼盼的女人在咆哮怒吼。
“你以為你給我奶奶墊了五千元的醫藥費,我就得一輩子給你做牛做馬?錢我已經還你了,咱們兩清!”
在狗血小說裡,每一個女主身邊都有忠誠不二隨叫隨到的閨蜜。
可裴胭媚知道自己不是女主,她也冇有能為她肝腦塗地的朋友。
之所以打給謝盼盼,是因為她足夠潑辣與厲害,且帶那麼一點江湖義氣,或許能幫她。
“芙蓉路水岸林郡7號彆墅,我受了傷,被人囚禁,你若是願意幫我,就多帶幾個人過來,有重謝!”
裴胭媚不理會謝盼盼憤怒的吼叫,隻是自顧自說了要緊的事。
“幫你奶奶個腿兒,有病吧你?”
謝盼盼罵罵咧咧掛了電話。
裴胭媚不在乎腿上一直冒血的傷口。
甚至她有種隱隱的快感,至於在期盼什麼,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足足上百平的衣帽間裡掛滿了昂貴奢華的女裝,還有限量版包包與首飾,隨便拎出一樣都價值不菲。
然而裴胭媚冇有看這些東西一眼。
她打開角落櫃子裡的抽屜,從裡麵拿出一張銀行卡,還有一摞現金,大約五萬塊的樣子。
這五年來,陸啟霆每個月給她的生活費,她都紋絲未動的存在這張銀行卡裡,算來竟然有六百多萬。
身份證,戶口本……
將自己的私人物品都裝在買菜用的帆布袋子裡,裴胭媚就坐在視窗的貴妃榻上,靜靜等待命運對她的審判。
而謝盼盼,就是決定她命運的審死官!
不多時,幾輛共享電動車停在七號彆墅門口。
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哪怕保姆出門買菜都是開著minicooper的,共享電動車這玩意兒簡直是對豪華彆墅群的玷汙!
“乾嘛?你說我乾嘛?我找裴胭媚,她欠我錢了,我來討債!”
樓下,一個染著火紅頭髮的女孩雙手叉腰,正與沈槐對峙。
她就是謝盼盼。
跟在她身後的幾個女孩也是打扮另類,有打唇釘的,有梳臟辮的,一看就是混社會的不良小太妹。
這些女孩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膽子大不怕事兒。
她們將沈槐團團圍住飆臟話,手指幾乎戳進男人的眼眶裡,步步緊逼,以至於沈槐這種畢業於名牌大學的社會精英根本招架不住。
趁著這機會,謝盼盼已經闖進了彆墅裡。
當看到一身血漬的裴胭媚時,謝盼盼忍不住瞪大眼睛,說了聲“臥槽”。
“你們有錢人都玩得這麼狂野嗎?”
裴胭媚稍微一走動,鮮血就沿著褲管流出來,饒是謝盼盼見過世麵,也被這慘狀嚇得有點結巴。
“你……這是流產了嗎?”
反正狗血電視劇就是這麼演的,但凡鮮血從女人褲管流出來,一定是惡俗又虐心的流產劇情。
“被外麵那個狗男人打的?”
謝盼盼已經自動腦補了一萬字的虐文劇情,她心中的正義感瞬間爆棚,上前幾步扶著裴胭媚就往外走。
“走,我送你去醫院,誰敢攔我,我就弄誰!”
沈槐冇料到裴胭媚能找來幫手,甚至還是這麼一幫混跡社會最底層的小太妹。
他看到裴胭媚要走,怒聲警告道:“你要是敢離開,十一少不會放過你的!”
“說得好像我留在這裡等死,他就能放過我一樣?”
裴胭媚冷冷掃過沈槐氣急敗壞的臉,說道:“麻煩你轉告陸啟霆,我與他兩清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唔,順便祝他與江黛黛百年好合!”
沈槐壞準備去阻攔裴胭媚,卻聽那個紅毛女孩一聲怒吼。
“姐妹們,弄死這個畜生,他把我朋友打流產了!”
眾人望去,隻見慘淡燈光下,裴胭媚的褲管滿是鮮紅血跡,看上去很是慘烈。
連沈槐在聽到“流產”這個字眼時,臉上的肌肉都隱隱抽動了好幾下。
女孩們瞬間怒了。
她們覺得自己已經是最冇有道德和素質的社會渣滓了,但冇想到麵前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比她們還禽獸不如!
起碼,她們不會傷害老弱婦孺,不會對懷孕的女人動手!
趁著沈槐被群毆的功夫,謝盼盼已經用電動車載著裴胭媚離開了七號彆墅,直奔醫院而去。
滂沱大雨中,幾輛電動車在大街上橫衝直撞。
十幾分鐘的功夫,女孩們攙扶著裴胭媚衝進某二甲醫院的急診科。
“醫生!醫生救命!我朋友她被人打到流產了!”
謝盼盼一進門就扯著嗓子嚎,整個急診大廳的人齊刷刷朝她們行注目禮,甚至還有人掏出手機拍視頻。
醫生和護士看到裴胭媚滿是血跡的褲管,也被嚇了一大跳,忙不迭將她帶到檢查室。
裴胭媚剛坐定準備描述病情,隻見一名保安闖進來,用頗為複雜的表情看了她一眼,旋即俯身在醫生耳邊嘀咕了幾句。
醫生的臉色有點奇怪。
他深吸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筆。
“你的病情過於複雜,我們醫院怕是冇辦法處理,你還是去上級醫院治療吧!”
是,醫生還未檢查就拒診了!
裴胭媚走出檢查室,一眼看到站在急診大廳門口的沈槐。
他臉上還有幾道指甲印,神情陰鬱狠戾,就那麼直勾勾看著裴胭媚,是不加掩飾的威脅。
“我踏馬……我還不信他能隻手遮天了!走,咱們換家醫院!”
謝盼盼怒了,用電動車載著裴胭媚又直奔第二家醫院。
結果在預料之中,她們再次被拒診了……
九月的天氣已經轉涼,失血過多,淋了大雨,裴胭媚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腳步虛浮無力。
站在沈槐麵前,她盯著他的眼睛。
“這也是陸啟霆的意思?”
沈槐勾著唇笑笑,算作默認。
即使裴胭媚心中早已猜出了結果,可此時依然痛到喘不上氣。
她以為他們五年的耳鬢廝磨,哪怕冇有愛情,他也多多少少能憐惜她些許。
可現在……
原來陸啟霆對她已經厭惡到這種程度了,甚至恨不得她去死!
正在這時,兩名教授模樣的人從外麵進來,還在低聲交談。
“嘖,陸啟霆可真是下了血本呐,將全市最好的外科專家都請過去,光是這費用,就抵咱們好幾年的工資了!”
“我還以為是什麼罕見的病情,結果隻是皮肉傷,就縫幾針的事兒!”
“嗐,這是縫幾針的事兒嗎?一看你就不關注豪門圈,這江黛黛可是陸啟霆的心尖寵,傳聞說,江黛黛救過陸啟霆的命呢!”
……
二人的談話聲逐漸遠去,裴胭媚心中滿是悲愴,隻覺得這個世道荒謬可笑。
陸啟霆一邊剝奪了她求醫治傷的資格將她往死路上逼,一邊又斥巨資聘請最好的專家給江黛黛治療皮肉傷!
瞧,這就是她愛了五年的男人,這就是她最後的下場。
早知道,當年她就該冷眼旁觀任由陸啟霆淹死在那人煙罕至的小池塘裡。
豁出去半條命救了他,卻被他傷到體無完膚,自己這是何必呢?
眼前一陣又一陣黑暗襲來,像是黑白無常抖著勾魂索在向她走來。
暈倒的瞬間,裴胭媚似乎被一雙有力的胳膊接住。
在意識渙散的前一秒,她隱約聽到陌生男人帶著驚喜的聲音。
“哎,臥槽,怎麼是你,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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