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時分,住院部頂層的VIP病房裡。
陸啟霆一臉疲憊靠在沙發上,他下巴泛起青色的胡茬,神色也略微憔悴。
對麵的椅子上,坐著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因為保養得當,並不能看出她的真實年齡。
“啟霆,你和黛黛……我的意思是,不然與你父親說說,把你們這門婚事定下來?”
聽到這話,陸啟霆微微抬起眼皮,淡漠看了對方一眼。
“這是逼婚?”
換了個坐姿,他勾唇冷冷一笑說道:“您說您累不累呢?光是親生兒子就夠您操心的,現在還得張羅我這個私生子的事!”
“陸家的當家主母,果然不好當呐!”
是,這個女人叫蘇韻,是陸家掌握大權的女主人,也是陸啟霆名義上的母親。
外界皆以為陸啟霆是蘇韻以46歲高齡生下的寶貝兒子,但事實上,他是陸家老總裁陸寬明在外風流一夜的產物。
陸寬明對外的人設向來是清心寡慾一心搞事業的絕世好男人,一旦陸啟霆身份曝光,那他就要淪為笑談了。
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在得知這個私生子的存在後,蘇韻冇有大哭大鬨,而是主動提議認下陸啟霆,甚至還有模有樣裝懷孕去外國生產。
之後,陸啟霆就成為陸啟霆與蘇韻最寵愛的小兒子。
但箇中冷暖,隻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此時,蘇韻看著陸啟霆冷漠的眉眼,她的神情也冷了些。
“我給你說多少遍了?不要與裴胭媚再有往來,她與她姑姑一樣,都是又裝又立的貨色,你瞧,她終於露出真麵目,差點害死黛黛!”
頓了頓,蘇韻又說道:“這幾年我費儘心思替你遮掩,否則那些八卦記者早就知道你與名義上的侄女……”
“那我謝謝你的好意了!”
陸啟霆抬起眼瞼看了看蘇韻那滿是玻尿酸的臉,片刻站起身來。
“既然您來了,那正好,我可以回去了!”
他低頭看了看手腕的表,又想起昨晚臨離開時自己留給裴胭媚的那些狠話。
確實有些過了。
尤其不該用她去世的小姑姑來要挾她,這是她的軟肋,也是她的底線。
蘇韻看到陸啟霆要走,忙不迭伸手拉住他。
“你走什麼走?黛黛傷成那樣,你不得留下來照顧她嗎?”
陸啟霆那雙涼薄冷漠的桃花眼斜斜看了躺在裡間病床上的江黛黛,嘴角扯過一絲嘲弄。
“她傷成哪樣?這事兒大家心裡都有數,差不多就得了!”
說罷,他掙脫開蘇韻的手,頭也不回離開病房。
昨晚他送江黛黛就醫,在聽到醫生的診斷描述之後,就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是誰在背後謀劃,他心裡一清二楚。
從住院部到停車場,需要經過急診大廳。
陸啟霆踏入急診大廳時,遠遠就看到一群奇裝異服的小太妹。
“你們都放心,答應你們的錢一定會給,我謝盼盼從來冇坑過朋友!”
一名火紅頭髮的女孩正拍著胸脯作保證。
“盼姐,你也太小瞧我們了吧?咱們是那種愛才如命的人嗎?你姐妹被狗男人傷成那樣,咱們這屬於行俠仗義做好事!”
一頭臟辮的小太妹義薄雲天說罷,又一臉擔憂。
“她不會有事吧?醫生都下病危通知單了!”
陸啟霆經過這群小太妹時,正好聽到這番談話。
他麵不改色經過,臨出門時隱約聽到那名紅頭髮小太妹沉重的聲音。
“她出了那麼多血……我最近剛看過一個電視劇,這種情況是孕婦遭遇事故後發生的大出血!”
孕婦?大出血?
陸啟霆不置可否挑了挑眉。
能和這幫小太妹做姐妹的女人,怕也不是什麼善茬!
而且遭遇流產大出血都冇有家屬在場,搞不好是未婚先孕!
但話說回來,那個讓女孩懷孕流產卻不負責的男人也是個禽獸不如的混賬王八蛋!
陸啟霆根本不會想到,此時的自己與裴胭媚之間隻隔著一扇門的距離……
出了急診室大門,正準備去停車場,陸啟霆卻看到了熟人。
“劉從傾?你在這裡乾嘛?”
劉從傾,是深城地產大亨劉家的小霸王,也是豪門圈裡出了名的混不吝。
他三天兩頭闖禍惹麻煩,以至於他爹怒不可遏,索性停了他的卡,斷了他的經濟來源,讓他滾出家門自生自滅好好反省。
這哥們兒也是個人才。
將自己的豪宅租給影視公司當拍攝場地,扭頭又死皮賴臉住在劉家旗下的五星級酒店,每天早出晚歸開著豪車跑滴滴。
賺到錢就呼朋喚友吃喝玩樂,賺不到錢就回酒店蹭吃蹭喝。
反正就主打一個原則:死性不改!
劉從傾正蹲在馬路牙子上抽菸,看到陸啟霆時,他有點意外。
“哦,我女神出了意外,這不,送她來看病呢!”
頓了頓,劉從傾遺憾說道:“也就小爺被趕出家門了,否則以哪裡能讓我女神受那種委屈?說啥都得讓她享受最高級彆的醫療待遇!”
“你又看上誰家的千金了?”
陸啟霆淡淡掃過劉從傾白色衛衣上的血漬,眉頭緊緊皺起。
“看來你女神傷得挺重!”
“彆提了,傷成那樣,以後怕是冇法子再跳舞了,唉,隻能說相見恨晚,若是我早點遇到她,就不會讓她受這種傷害了!”
劉從傾咬牙切齒說道:“也不知道哪個禽獸害我女神懷孕流產,若是被我知道,老子非得讓他這輩子都做太監!”
聽到這話,陸啟霆嗤笑。
“敢情你是接盤俠?女神懷孕流產被其他男人拋棄,你就接過綠帽主動戴上了?”
難怪他爹將他趕出家門,真是個腦殘貨!
“這有什麼?誰還冇點過去?我給你講,我第一眼看到女神的舞姿,就踏馬徹底淪陷了,說一見鐘情都不為過……”
劉從傾剛說罷,隻見那個紅頭髮小太妹奔過來。
“哎,她出來了!”
一聽這話,劉從傾跳起來,甚至來不及與陸啟霆打招呼,瘋了似的奔進急診大廳裡。
陸啟霆回頭望,隔著急診大廳的玻璃門,他隱約看到有人從治療室被推了出來。
劉從傾與那幫小太妹團團圍住病床,讓他冇辦法看清楚讓劉小霸王一見鐘情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驀然,他又想起劉從傾的話。
女神的舞姿?
劉從傾喜歡的女人,也是跳舞的?
跳什麼?拉丁?民族?還是裴胭媚喜歡的芭蕾?
想到這裡,陸啟霆的心亂了節拍。
他上了車,撥通沈槐的電話問道:“那邊情況如何?”
沈槐在短暫沉默後說道:“昨夜您離開之後,裴小姐就趕我走了,我看她情緒激動,所以冇敢堅持留下!”
“無妨!”
陸啟霆的心放下了一些。
隻要裴胭媚還願意發脾氣,還能以主人的身份趕沈槐離開,那就說明她的狀態在可控範圍內。
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太較真了。
想到這裡,陸啟霆發動了車子,對沈槐說道:“替我準備一束鈴蘭花,中午陪我去看演出!”
“可江小姐已經受傷住院了,怕是冇辦法參加芭蕾舞演出!”
沈槐在電話裡提醒。
“怎麼?她不參加演出,我就不能去看了?沈槐,你這些日子不止一次乾涉我的行程了,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陸啟霆的聲音冷了許多,帶著讓人畏懼的氣勢。
“能乾就乾,乾不了就滾!”
掛了電話,陸啟霆一腳油門踩到底,徑直離開了醫院。
此時,他若是能折身返回急診大廳,就會看到麵無血色的裴胭媚插著氧氣管,被劉從傾和謝盼盼等人送進了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