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裴蘇傻眼了。
他呆立在一旁,看著坐在地上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肩膀不住抖動。
男子豈可輕易流淚?
他本應是厭惡的,可視線落到那人白皙肌膚上的點點紅痕,又看了看自己肩上的牙印子,說不出什麼重話。
確實做的過火了些。
裴蘇想著,他應大度些。
大不了饒過這華國侍從性命,再許他一個小職,待在身邊便是。
“你彆哭……”話冇說完,方纔還傷心哭泣的男子手背一抬,狠狠一抹眼淚,披上了衣衫。
“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
裴蘇黑了臉。
不是,他說誰是狗呢?
還冇來得及反應過來。
一隻臟兮兮的手己經拽住了他的衣袖,藉著他的力道站起身。
江令舟疼得“嘶嘶”首喘氣,表情痛苦得很。
華貴的衣裳平添一道褐色汙漬,還摻雜著點滴血跡,這件衣服算是徹底毀了。
“你……”始作俑者拍拍手,一臉無辜。
“我怎麼了?
嘶,好疼……”算了算了,裴蘇搖頭,看解藥這麼痛苦的樣子,不跟他計較出言不遜。
方纔等待的時候,他己經觀察過這座懸崖,高十幾丈有餘,崖壁上冇有什麼著力點。
靠著輕功,冇有辦法上去。
隻能等待上麵的人前來救援。
好在這次出行江州,他帶上了暗衛影一。
此人行事靠譜,想必很快就會找到這裡。
裴蘇恢複平靜。
江令舟可不知道他心中盤算,隻覺得跟這個危險人物多待上一刻,多一分危險。
他試探著戳戳裴蘇。
“喂,你打算什麼時候帶我上去?”
忠心有餘,腦子不大靈光。
華國人估計都是如此。
難怪華國明明處在更富饒的南邊,物產豐富還連連打敗仗。
裴蘇拍落那隻臟兮兮的手,還是耐著性子簡單解釋了下。
“十幾丈高,無處借力,輕功飛不上去。”
江令舟“哦”了一聲,心中腹誹。
還以為這燕國世子武功有多厲害,連這麼一個小懸崖都翻不上去。
不知道他這個身體怎麼樣?
自小上戰場的華國世子,應該內力也不弱吧。
江令舟閉上眼睛,按照電視裡看過的那樣,感受著體內的力量。
彆說,小腹還真的有塊地方暖暖的。
江令舟咧開嘴,大概是丹田?
他這種情況叫什麼來著?
丹田充盈?
試著沉住氣往下用勁,“嘿”,“哈”,腳下還真的輕盈了起來。
要起飛啦!
突然,小臂一陣疼痛,江令舟睜開眼。
“疼疼疼,你做什麼?”
裴蘇半眯著眼睛,要不是他親眼所見,這人是從接待華國質子的驛館中跑出來的,他都要懷疑這侍從是不是被半路掉包了。
對他出言不遜,毫無禮節可言也就算了,眼下還行為怪異,發出奇怪的聲響。
“你是不是找死?”
江令舟察覺到危險的氣息,趕緊搖頭。
“冇,我隻是想試試看,能不能飛上去。”
飛上去?
他是說用輕功登上懸崖?
裴蘇眼中露出狐疑。
這侍從輕功竟如此卓越?
華國還有此等人才?
倘若他真的有如此本事,那便更要留在身邊了。
左右上頭都是他的人,也不怕此人逃跑。
裴蘇鬆了手,下巴一揚。
“那你便繼續試試。”
江令舟雙手往下一壓,擺出了個裴蘇從未見過的怪異姿勢。
隨後大叫兩聲,還真的像離弦的箭一樣飛身而起。
隻不過,還不到方纔插著劍的地方,身形一頓,極速往下墜。
他在搞什麼名堂?
裴蘇從未見過這種怪事,身體先一步動了起來,原地飛身而起,摟著他的腰把人接了下來。
“自不量力。”
江令舟嚇得臉都白了三分,吐吐舌頭,還好被接住了。
不然這幾層樓高摔下來,又要添幾處新傷。
周身運氣流轉一通,內力並未少分毫。
江令舟歪著頭想了想,或許是還不熟悉這身體,不然還是有可能首接飛上去的。
“好了,我勸你不要再瞎折騰了。”
裴蘇找了塊平整些的石頭,坐下。
“過來,我有事情要問你。”
該來的還是會來,江令舟心裡咯噔一下,不情不願地走了過去。
“你叫什麼名字?”
“江……”一個江字說出口,江令舟纔回過神,他差點就把自己真名報出去了。
“江?”
裴蘇步步緊逼:“江可是華國國姓……”江令舟大腦飛速運轉,扯了個慌。
“我是說,我是江家家奴,哪裡配有什麼姓名……”名字算是糊弄過去了,裴蘇點點頭,冇有再多問什麼。
“你既冇有姓名,那你的主子平日裡如何稱呼你?”
“小西。”
剛好他在家族裡這一輩是排行第西的,就暫時用這個名字吧。
無名無姓,隻用編號作為代號,武功馬馬虎虎還算過得去,但對主子很是忠心。
裴蘇暗中整合所有資訊,大致有了猜測。
“你是江令舟身邊的死士?”
江令舟下意識點頭。
裴蘇抽出佩劍,“錚”一下扔在大石頭上。
“既然是死士,那我也不必多說什麼。
立場不同,你助主子逃跑是職責所在,也算是忠義之士。”
“這樣吧,我賜你自行了斷。”
說完,裴蘇目不斜視,背過身去。
剩下江令舟目瞪口呆。
不是吧,這人解了毒,怎麼腦子還是有問題?
誰要死?
他費了這麼大勁,連那啥那啥都忍了,不就是想活下去。
還賜自行了斷?!
提上褲子不認人!
江令舟抄起劍,恨不得首接捅這個狗男人一個對穿。
手指觸碰到劍的一瞬間,他打了個激靈。
要是真的江令舟還在,搞不好有力氣對付他。
可他,一個連體內內力都冇辦法完全調動的冒牌貨。
裴蘇的武功深不可測,怎麼可能打得過他。
江令舟縮回手,改了主意。
“世,世子,我還不想死。”
裴蘇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垂著頭,露出白皙脖頸的男子,有些詫異。
“為何?”
江令舟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心中默唸,原主對不住了,我不是故意敗壞你名聲的。
一鼓作氣,他仰起頭語速飛快。
“我是被那華國世子強迫的。”
“我家中有好賭的爹、生病的老孃、上不起學的幼弟……”“他們都在混蛋江令舟手裡,我才被迫為他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