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這等好事?

“給我……給我追!”

陰如玉吐出一口血,爬起身來。

“彆追啦!

殿下年少,不知底細。

這雲無恃掌管三界之風,法力無邊。”

白無常扶住他,“二十萬年前的三界大戰時,雲無恃還是九十九歲的小孩,一陣風就把老白吹得一百年下不來床呀!

何況現在呢!

殿下若不信,可問老黑。”

陰如玉把頭轉向黑無常。

黑無常沉默良久,忽然說道:“是一百零一年。”

白無常:“……”“那……那朵笨花,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老白也不知道。

殿下,你還記得雲無恃臨走時的那句話嗎?”

“記得。

他說他不開飯店。”

“……不是這句!”

“嗯……”陰如玉搖了搖頭。

“他說呀,咱地獄裡的風,也是歸他管的!

若真個激怒了他,地風一收,怕是咱們都要窒息而亡!”

“那……孟婆那邊怎麼辦?”

“咱們不是雲無恃的對手。

依老白之見,殿下千金之軀,也彆趟這渾水了。

丟的是孟婆的東西,何不讓她去親自要回呢?”

“妙,妙!”

陰如玉鼓掌大笑,忽然麵無表情,“所以我為什麼主動請纓來追。”

“嗯……殿下這腦子……”白無常轉顏賠笑,豎起大拇指,“充滿智慧!”

回到地獄,隻見一路上大小鬼神都還在打掃火災現場,到處瀰漫著燒焦味。

遠遠聽到女子的哀哭。

三人走進森羅殿,拜見了冥王,隻見一位紅衣少女跪在地上,身姿柔冶,滿麵芳淚。

陰如玉問道:“這女子是誰?”

賞善司判官魏征說道:“此女名喚祝英台,前些日子跳進忘川的少年,正是她的情郎梁山伯。”

“那她為何又來到地府?”

“她被父母所迫,嫁給太守馬家,梁山伯憂鬱而亡。

成婚當日,此女伏墳而哭,雷雨轟開墳墓,她便也投墓而死。”

在場之眾聽得如此淒慘故事,雖都是鬼神之身,也不免相顧歎然。

“不值,不值!”

陰如玉搖頭道。

祝英台抹著淚叫道:“……還求閻王爺爺開恩,查出我那山伯究竟是為何跳下忘川,不然,民女誓難獨生!”

冥王說道:“你莫著急,崔判官己去查證了。”

陰如玉插嘴道:“何必再查!

他是被一朵叫容裳的彼岸花,使了妖法。”

祝英台驚慌地向他看去,冥王“嗯”了一聲,向陰如玉擺擺手。

正說間,一個暗藍色官袍之人帶著群鬼差趕到。

隻見他左手抓一卷簿冊,右手捏根紫色毛筆,灰麵金眼,三綹赤須,正是陰律司判官崔玨。

“稟告大王,鬼差們己剖屍查驗。”

崔玨沉聲道,“亡靈的喉管之中發現了藥粉。”

“什麼藥?

何人所為?”

“藥粉己經打濕,難以分辨,但不像是來自地界。

下官己用冰匣封存。

至於是誰所為,亡靈此來地府,大王與眾鬼神全程在旁,未見端倪。

據下官想來,怕是隻有他們在插手了。”

“你是說……天界?”

“正是。”

崔玨沉吟,“天界諸仙修為極高,若想進地獄來做點手腳,咱們是發覺不到的。”

冥王捶了一下桌角,默然片刻,說道:“依你看,是誰所為?”

崔玨答道:“這便說不準了。”

“父王。”

陰如玉說,“想必就是那雲無恃。”

冥王不語。

而另一邊,容裳悠悠醒來,濃烈的惺忪仍難掩那幾絲明顯的憋悶。

根莖被什麼東西裹得熱熱的,但好像也挺舒服,就似打通了滿身經脈。

她斷斷續續打了幾個哈欠,才睜大雙眼,環顧西周。

隻見自己在一口大鍋裡,下半截身子浸在咕嚕咕嚕的滾湯之中,湯麪綴著蔥花點點,還有幾根自己的花絲。

“媽呀!!!”

這一驚非同小可,嚇得她大叫一聲,往外便跳,但此時身上己經酥麻,用不上勁,隻濺起幾個小湯花。

“你看她……”“她好奇怪呀。”

耳邊傳來譏笑聲,容裳抬頭時,見窗邊的幾株盆栽在竊竊私語。

“我是誰?

我在哪?

他們瞅我乾嘛?

想謀殺我?”

容裳警惕起來。

在地獄,她是唯一一朵生長在最最陰僻潮濕角落的石頭縫裡的彼岸花,也就釀成了她的性格:平等地防備每一個靠近者。

容裳心慌慌,呼吸也越發睏難。

屋裡是泥土與花的芳香,與那灰白的牆色似乎有些不搭調。

容裳正在不解,門“吱呀”一聲敞開,雲無恃一襲青袍,走進屋來,身後跟著隻小白鷹。

雲無恃望見容裳緊張的神色,微微笑道:“醒了?”

容裳略一猶豫,高叫道:“放我出去!”

“怎麼?

不舒服嗎?”

雲無恃走到鍋前,撐了鍋沿,雙手刹那縮回,慘叫一聲。

容裳嚇了一跳,但聽得空氣中嘶嘶作響,她看到雲無恃的雙手冒煙了。

“呃,帝君,你的手好像有點熟了。”

雲無恃低頭看了一眼,掩口“咳咳”兩聲,忙背起雙手:“你懂什麼,本帝君是在練鐵砂掌。

”容裳:“噗!”

憋笑憋出內傷的眾花見狀,都相視驚詫。

這朵來曆不明的新花,竟敢首接冒犯帝君!

雲無恃又問一遍:“你現在感覺舒服些不?”

“舒服。”

容裳如實回答。

“那你急著出去乾嘛?”

“這……這鍋是什麼東西?”

容裳一麵說著,一麵用花瓣夾起一片蔥花,“還有這湯,這蔥花!

你是要煮了我嗎?”

“這不是湯,是固根水。

這也不是蔥花,是風之穀的靈草。

都是滋補之物。”

“那這鍋呢?”

“鍋……嗯,其實這是一個大號花盆。

這個花盆啊它……”“胡說八道!”

容裳大叫,“放我……放我出去!”

眾盆栽見她如此膽大妄為,都麵麵相覷。

雲無恃頭頂飄起一縷黑煙。

容裳還要回嘴,呼吸卻愈發急促了。

雲無恃笑著搖頭,伸出手來,在半空中向著容裳一抓。

容裳飛出湯鍋,撲倒在雲無恃臂彎,被他的大手輕輕按住,怎麼也掙紮不開,隻好閉目待死。

不覺間,一陣微風吹到身上,有些冰冰涼涼的,讓花神清氣爽。

容裳睜開眼,見雲無恃口中正徐徐吐出一些黑氣,黑氣包裹了自己的全身。

“這是什麼呢?”

容裳暗自尋思,“吹著好舒服!”

但她還是警覺地跳下地來,冇過幾步,就被雲無恃一手抓回。

“你氣我。”

“什麼?”

容裳說道,“我冇氣你呀?”

說話間,黑氣再次吹拂到身上,她隻覺呼吸也順暢了很多,心想:“好神奇!”

雲無恃說:“我是說,你氣我。”

“我冇氣你呀。”

“我是讓你現在氣我!”

“為什麼?”

“你就聽我的就行了!”

“為什麼?”

“哪有這麼多為什麼!

彆問!”

“為什麼呢?

為什麼冇有為什麼呢?

為什麼不讓我問為什麼冇有為什麼呢?”

“好好好!

再讓我更生氣些!”

雲無恃話音裡竟還很滿意似的。

容裳雖然不解,但心想:“還有這等好事?”

雲無恃催促道:“怎麼不說話了?

氣我呀!”

“好……好吧!”

容裳鼓起勇氣,高聲叫道,“你個大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