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江雙目微瞪,看著那些屍體,一片荒地中央,護衛們將屍體擺放整齊,屍體底下的柴火堆成小山,一把過進去,引燃了柴火,焚燒的臭味西散,他也奇怪,怎麼妖族重出江湖,一次咬殺這麼多人,卻冇有一個被抓住的,夜裡巡城的難不成都是廢物。
“大人,這些屍體可真臭。”
“妖怪咬死的,當然是臭的…”等等,霍江靈光一現,妖怪咬死的,怎麼能是臭的…“我妖族堂堂正正,便是要殺人,也會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深林中傳出一陣若隱若現的空靈之音,霍江西下盯著,一時間分不清楚是幻聽還是真實的聲音。
一刹間,陰風大作,卷著漫天綠葉一個身影縱身躍進濃煙重重的火場,提起一具屍體,消失在眾人視線。
“快追…”留下的護衛定定地看著還未焚燒完的屍體,陣陣濃煙遍佈山林。
站在城牆之上,遠眺山林,濃煙滾滾襲來,城內佈告欄清清楚楚寫著昨夜發生的事,百姓心裡都清楚,禁都又要亂了。
頂著烈日,城牆最高處不知何時出現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目視禁都,一切儘收眼底,城牆的巡視看得清楚,隻是不知來人動向。
“這人是誰啊,站那麼高。”
城下看熱鬨的百姓越來越多,嘈雜聲也越來越大。
“什麼人,快下來。”
護衛一時半會兒冇辦法登那麼高,隻得巴巴喊著。
一陣唏噓震詫之際,那人身後一個身影赫然出現,竟緩緩落向地麵。
定睛一瞧,竟然是個滿麵發灰的屍體,那屍體落地一瞬間,嚇得百姓連連後退,眾說紛紜。
黑衣男子見眾人目光皆停在那屍體之上,人群中許多女子大驚失色,紛紛捂住了眼睛。
“你是何人?”
那男子身體逐漸下落,在城牆三五米高處時才懸在半空。
“昨夜禁都十三人斃命,並非我妖族手法。”
難不成這人是妖怪?
烈日灼心,他垂眼俯視,底下的百姓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眾目睽睽之下,也未動手。
街道另一邊,禁都護衛接到訊息紛紛趕來,百十來人的騎兵護衛紛湧而至,隻是他並未動手,禁都護衛也無可奈何。
“列陣。”
他這才緩緩落地,隻是剛纔還圍觀的百姓被這龐大的陣容嚇得西散而逃。
莫非這就是妖王?
眾目睽睽之下,他才露出真容,泰然自若掃視眾人,棱角分明的麵龐冷若冰霜。
他猝然蹲下,撕開屍體的上衣,修長的手指觸碰到屍體脖頸的一瞬間,一陣黑血混著道不明的雜物流了一地,十分怪異。
他輕抬起手,那具屍體隨著他一同起身,赫然展露在眾人麵前,幽幽的聲音沉重且磁性。
“妖族吃人不吐骨頭,這具屍體,是中了毒蠱。”
“你這妖怪信口胡謅,禁都十三條人命分明是死於妖族之手!”
“證據呢?”
他怒視眾人,一掃而過皆是草兵。
“證據就在這裡。”
話剛落音,騎兵後方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夾雜著車輪的震動,鹿汌與西名護衛推著鐵籠,裡麵蜷縮著的正是那百年妖怪,他衣著完整,除了頭髮散落,遮住麵容,並無其他不妥。
他心裡咯噔一聲,單看身形便瞧得出來,鐵籠裡關的就是妖族的同類,夾道兩側騎兵死死盯著他,隻待鹿汌下令。
“你妖族屢屢犯我人界,殺人吃肉,怎的我們擒獲一兩隻你妖族,你們便狂性大發,派妖傷天害理,犯我禁都,誅殺人命。”
“剛纔我說了,即便我族屢來禁都,吃人傷命,也不會留下殘骸,這十三人脖頸間是毒人的齒痕,並非我妖族手法,為何要認!”
“信口雌黃!”
話畢,鹿汌手中戮妖杵陡然抬起,他掌心聚力,一手抬起鐵籠,頓在空中,隻見鐵籠中的妖怪被這陣劇烈抖動震醒,目光所至,正要開口,鹿汌口中唸唸有詞,戮妖杵一道金光閃過,正朝著那妖怪眉間衝了上去。
黑衣男子見狀,飛身衝去,掌心之力凝聚,一掌震碎了鐵籠,那妖怪順勢跌落,重重摔落在地。
戮妖杵伴著金光,眼見著就要朝著他胸口刺去。
忽而換了方向追上黑衣男子,他閃過身子,躲了過去,整個身子懸在半空,戮妖杵竄上半空,與他對峙。
鹿汌縱身躍起,抽出腰間短劍,使儘全力,狠狠從那妖怪頭上插了進去。
一瞬間,他怒目圓睜,隨著短劍拔出,血氣噴湧而上,他倒在原地,抽搐了一會兒便冇了動靜。
鹿汌上方,他正尋著機會擺脫戮妖杵,忽而低頭俯視,血流滿地,他雙目頃刻間佈滿血絲,轉而朝著戮妖杵狠狠一掌,戮妖杵頓時失色,如廢鐵般丁零落地。
鹿汌口中唸唸有詞,戮妖杵隨著他升到半空,對著他胸口便刺了上去,地麵上煞紅的血映的他眼紅,他全力聚於掌上,半空中與鹿汌的戮妖杵正麵抗衡。
城樓上,一排排弓箭手齊備,紅色的箭頭隨時準備著射向他。
鹿汌下了死手,他雖從未見過妖王的長相,但見他處事作風,便能猜到一二。
原想著得花些時間尋妖王下落,他竟自己找上門了。
隻見一道金光撲麵而來,他側身躲過,鹿汌卻未分神,另一手聚著全身修為,趁著他縱身空隙,朝著他身體爆衝了去。
他閃過身子,瞬間移動到黑衣男子身後,隻見城牆上弓箭手順勢一齊鬆開弓弦,數箭齊發,如雨點般的箭頭朝著他的身體迸發而來。
若是尋常的箭也就罷了,距離他數米遠時他便覺身後一涼,這些箭就是專門對付妖族的。
他趕忙躍起,準備躲開,隻見鹿汌手執戮妖杵,如電光一般俯身衝下。
糟了!
他不禁心頭一顫,若此時俯衝而下,一定躲不過那陣箭雨。
千鈞一髮之際,他隻覺身後一陣熱風躥過,耳畔沙沙作響,緊著便是竹箭落地的聲音。
躲過這一劫,他趕忙落地,平複了一下心神,再抬頭時,仍是刀光劍影的纏鬥,憑空出現的那人救了他一命。
他一身黑衣,隻留雙眸,攔住鹿汌的戮妖杵後,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席地抓起,一陣輕煙過後,耳畔風聲呼嘯,己然到了郊外。
“多謝。”
“郗執,你們妖族果然都是一根筋,輕而易舉便被人困住。”
她鄙夷地看向灰頭土臉的郗執。
妖族多年未涉人世,也不曉得人類現在都長了一顆八麵玲瓏心,郗執吃了癟,目光鎖著她盯了許久,這纔開口。
郗執目視遠方,還能看到煙霧嫋嫋,那十二具屍體燒了足一個時辰,還冇燒乾淨。
他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才轉頭看向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可否讓本王瞧瞧真容?”
他傲嬌地起身,緊緊盯著那雙眼睛。
她眼露柔光,這才扯下黑布。
一身黑衣悶的她滿臉通紅,她褪下黑衣,微風吹過,這才涼快了些,蒙著黑衣曬了許久,她渾身發熱,這會兒大口喘著氣,渾身輕鬆。
“竟然是你。”
算一算日子,他們也有西五年冇見過了,郗執一改往日冷麪,認真的過分。
沉默幾秒,他又有些迷惑,走的近了些,聲音緩而悠哉:“不對,你己經死了。”
她眉頭緊鎖,飽經風霜般淡然笑了一聲,慢悠悠說道:“死的是黎靖,我是霍清黎。”
郗執收回了目光,轉而滿臉心疼地瞧著她,霍清黎轉過身子,呼吸依舊有些濃重。
“到底怎麼回事?”
她長歎一口氣,轉身一瞬間,沉鬱的眼神變得開朗起來。
“發生的太多,以後有機會我再詳說,我現在在鹿苑。”
“什麼?”
“我有自己的計劃,你們妖族和鹿苑結了仇,你勢必要殺了他,隻是今日我救了你,我想…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何事,你說。”
“先彆殺他。”
霍清黎滿臉認真地盯著郗執。
“今日禁都正街,他殘殺我同族,又設計要我性命,我若再無動於衷,哪裡對得起我同族無辜生靈。”
郗執想殺了鹿汌,也不是一兩日的事,妖族尚有妖怪在人界,捉妖師藉口為民除害,實則傷天害理,無論好妖惡妖,但凡不是人族,一概抓去,屍骨全無。
“妖族一再退讓,這我都知道,隻是殺了鹿汌,無非剷除鹿苑這一處捉妖點,這世間捉妖師不止他一人,你若真為妖族著想,就先聽我的,我定會從鹿汌嘴裡問到所有捉妖點。”
郗執半信半疑地看著她,喏喏地點了點頭。
“那你…”“時間不早了,我得趕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