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景清思緒回覆。
是該入宮請安了。
起身換了一套茜紅金繡百花裙,腕間一隻血玉鐲,越發襯得景清儂豔昳麗。
初陽早早安排好了馬車,提前在門口前等候。
待初月扶景清上了車,馬車穿街轉巷,一路首奔宮門。
宮內沉香亭後,景宴一身墨色金繡龍紋袍,手中拿著魚竿,靜靜立在欄杆前,身旁還伴著一位藕荷色衣裙的麗人,遠遠看去,一片靜好。
沉香亭以沉香木為料,紅漆彩花,雕梁畫棟,精美絕倫。
亭邊楊柳依依,春意盎然。
亭後乃是月漾湖,湖中藏著好多魚兒,以供皇室垂釣消遣。
許是為了清淨,隻有陳公公守在亭前,遠遠見了景清,笑吟吟地迎了上來,欲要行禮出聲,隻見景清手心向上微微揮了幾下示意免禮,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當即瞭然默默退在一邊。
初陽初月也識相地守在了亭前。
景清屏息凝神,躡手躡腳做賊一般,纔剛邁進亭子一步,耳邊就傳來一道爽朗的聲音。
“清兒,你來了。”
欄杆前拿著魚竿的身影卻是未動。
身側那位麗人倒是轉身,嫣然一笑對著景清施了一禮,“給長公主請安。”
“皇嫂不必多禮。”
景清微微點頭,對著景宴一禮,“給皇兄請安。”
“清兒免禮。”
“嬪妾想起來還約了賢妃姐姐下棋,還請陛下長公主恕臣妾失陪先行告退。”
景清細細打量,這位麗人靡顏膩理,一身藕荷色雲錦裙,秀色可餐,溫婉清麗,心中對其頗有好感。
“既如此,朕也不好挽留,快去吧。”
麗人又是一禮,“嬪妾告退。”
轉身往亭外走去。
“恭送容嬪娘娘。”
又聽亭外陳公公一聲,麗人慢慢淡出了視線。
景清腳步輕快,走到景宴身側,環上他的一隻胳膊,斜仰著頭打趣道“皇兄有佳人在側,隻怕要忘記我這個妹妹嘍。”
“我什麼時候能忘得了你啊,真是個貧嘴的丫頭,都多大的人了,還玩小時候的把戲。”
景宴放下魚竿,伸出另一隻手颳了刮景清的鼻尖,笑得滿是寵溺。
“那既然皇兄覺得是小時候的把戲,那懲罰……是不是就可以免了?”
“那可不行,說好了被髮現就得罰,我改日到你府上一趟,罰你親自下廚,阿兄可是惦記你那苑裡的春筍的鮮味了。”
景清低頭看了看魚簍,“改日?
原來皇兄今日冇釣到魚啊,不然今日就會要我做魚湯喝了。”
“魚這事先放一邊,我怎麼聽說你府上養了位相貌不凡的翩翩公子啊?”
景宴目光灼灼,緊緊盯著景清。
“皇兄~”景清搖了搖環著景宴的胳膊,一副小女兒模樣,撒嬌道:“這男子救了女子,便是英雄救美,那女子救男子,如何稱不得巾幗救美?
都是佳話一樁,有何可在意?”
“我倒是冇怎麼想,隻是你開府至今卻還未婚配,要是傳到母後耳裡……”,景宴拉長聲音,故意頓了一頓,笑得不懷好意,“怕是又要我給你找些世家子弟讓你好好相看一番了。”
景清拉拉身旁人的衣袖,小臉一皺,可憐巴巴,“皇兄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世家子弟要麼貪圖我美色,譬如那戶部尚書家的趙澤趙公子,要麼貪圖做駙馬的權勢,譬如那鮮有真情實意,皇兄捨得我嫁?”
“我自然不捨清兒草草嫁人。”
“提起這個趙澤,他真是荒唐好色,膽大包天!
今日暗衛來報,說他昨日傍晚當街強搶人妻,時候還草菅人命!
他爹膝下隻有他這麼一個兒子,一家人寶貴得不得了,竟拉了個人替他頂罪!
這大理寺卿礙著兵部尚書兩朝元老的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景宴一臉怒氣,狠狠捶上了麵前的雕欄杆。
景清著急拉過景宴的手,細細看了並未有傷,“皇兄何必如此生氣,父皇在時朝堂上下官員便是官官相護,這問題積弊己深,若要肅清**,不可一蹴而就。
老規矩,有些事皇兄在宮內不好出手,清兒在宮外了結了便是。”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
“母後素來愛清淨,就愛弄些花花草草,也不愛聽這閒言閒語。
何況再過幾日,怕是就有新的趣聞傳出來了。
走吧,去看看母後,母後她呀,定是想你了。”
錦樂宮中,太後正襟端坐桌邊,兩個婢女一左一右伴在兩側。
手中拿著支玉蘭,細細修剪,剪完一支插在桌上青釉瓷瓶中,又接身側文雲姑姑遞過一支。
舉手投足儘顯端莊優雅,臉上些許歲月之痕,卻是風韻猶存,淡雅如菊。
“皇上駕到……長公主駕到……”陳公公尖細一嗓子打破了安靜。
宮女內侍們齊刷刷跪了一地,“陛下萬歲,長公主千歲。”
景宴微咳一聲,“免禮。”
“謝陛下。”
宮女侍從相繼起身,西散下去。
隻待入了殿內,二人兄妹皆是一禮,“兒臣給母後請安。”
“免禮。”
太後滿臉止不住不笑意,眼神一個示意,文雲姑姑當即屏退左右,關上殿門退在殿門前守候。
錦樂宮中陣陣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