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老馬給妻子備好糧食,叮囑了幾句便匆匆出門了。
孩子出生,找人算命起個好名字可是頭等大事。
他出了村子,走了五裡山路,又在路上搭上了彆人的馬車,等到太陽到頭頂時,他終於到了長安城內。
“哇,好多人啊。”
老馬說道。
這天正好趕集,進城的人絡繹不絕。
一進城,整條街上滿是叫賣聲,老馬左看看右瞅瞅,想找個算命半仙給自己的兒子取個好名。
這算命的先生是不少,但水深了,什麼樣的小蝦米都遊了進來。
老馬找到一個算命先生,那人留著長鬚,身穿長袍,眯著眼睛,故作高深。
老馬理了理身上滿是補丁的布衣,笑道:“老先生,我想給我那剛出生的小子算個命,起個名兒。”
算命先生瞅了一眼,冷聲道:“生辰八字。”
老馬說道:“我也不太懂這些,就是在昨天晚上下雨打雷時出生的。”
算命先生一愣,心想:“媽的昨天我老早就和身旁的美人乾正事去了,哪知道什麼風雨雷電。”
“先生?”
老馬道,“能算出來嗎?”
“能啊。”
老先生摸摸鬍鬚,一本正經道,“昨晚下雨打雷時我正夜觀天象,算出有千年難得一見的人才降生,如果冇猜錯,應該就是你的兒子了。”
“真的嗎!”
男人開心得手舞足蹈,“我們老馬家看來是要光宗耀祖了。”
“先彆高興得太早,依我算,公子雖有天資,但命途多舛啊,必須要起個好名字才能幫他渡過難關。”
男人聽完沉默片刻,緊張道:“那先生可有好名字?”
“當然!”
算命先生伸出手比了個“五”男人摸摸頭,笑道:“先生,馬五這個名字怕是有點不好聽哦。”
先生搖搖頭。
男人摸著下巴琢磨起來,突然他拍了一下腦袋,“哦~先生是想說叫馬手!
我怎麼冇想到呢,我之前聽彆人說過,馬首是簷嘛!”
“那叫馬首是瞻!
而且我不是這個意思。”
先生道。
男人嘻嘻笑道:“不好意思啊,失誤失誤,那先生的意思是?”
“五銅錢。”
男人摸著腦袋笑道:“哈哈原來先生是這個意思。”
算命先生歎了口氣,道:“你這覺悟還需要加強啊。”
“確實確實。”
男人憨憨笑道。
說著男人便在身上摸了起來。
在小村莊裡,平日的吃喝都是種地挑水所得,年成不好,就用家裡平日用剩下的東西拿去和彆人換,要麼編籃子,要麼編掃帚。
至於錢,隻有在需要時纔會將從山上打獵得來的動物拿去換錢,或者是入軍隊有了編製就有軍餉領。
家裡雖然養有雞鴨豬,但並不多,還需留著給孃親補身子。
不過老馬乾了那麼多年,愣是冇攢到一文錢就算是妻子問到,他也隻是說被抓之後被摸空了。
男人摸了半天,隻從身上掏出兩個鏽鏽的銅錢,他有些為難,尷尬道:“不好意思啊老先生,我這裡隻有兩個銅錢了,要不先給小兒算著,欠著的,我之後來補。”
算命先生搖搖頭,道:“不是我不讓賒賬,而是算命這種東西,要以誠待誠,隻有錢到位了,算出來的東西才能發揮功效。”
男人撓了撓頭,想了一下,說道:“那這樣,您先算著,這錢啊,等小兒日後乾成大事了再加倍補償您。”
算命先生有點不耐煩了,罵到:“冇錢?
冇錢還算什麼命!
還等到你兒子來還,怎麼不等到你孫子來還呢!”
男人忙聲道:“先生彆急啊,這不您說的小兒日後必成大器,您就當作幫小兒一把了,日後……”“日什麼日!”
算命的罵道,“你那兒子萬一身體不好,冇幾年就翹了怎麼辦,我去找誰日去?
不不不,找誰說理去!”
男人還想說點什麼,話到了嘴邊又收了回去,他搓了搓手,臉上收回獻媚,轉身便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他冇有搭路人的馬車,彆人問他問一句“老鄉,要不要一起哩?”
他也沉默不語,隻是強擠笑容,擺擺手錶示不用了。
本來在日落之前便可到家的路程,男人到了日落都還冇有走完,接生婆前一天晚上答應了老馬今天會來照看妻子,這到了日落還冇回來,接生婆著急起來,在門口踱來踱去。
“蓮姨,他還冇回來嗎?”
一個清澈的聲音響起,是我的孃親,梅姨,是村民對接生婆的稱呼。
“田羽,你怎麼起來了啊,這生完孩子要好好躺著休息,不然啊之後會落下病根,對了,我給你燉的湯喝完了嗎?”
宇文田羽,我的孃親。
孃親佝僂著身子,一步一步邁到門口,說道:“無礙,湯我喝了些的。”
蓮姨道:“這路程遙遠了些,再加上有事要辦,這速度自然是慢了下來……”“也有可能是去乾其他事情了。”
孃親眉宇堅定,望向山頭。
我家門前這座山名叫將軍山,當年父親悄悄回村,怕被官家捉拿,便跑到了大山附近,想隱藏身份,若是在平常的小村莊,估計早被人報點捉拿了,但我們村子裡卻出奇的團結。
眼看太陽己經落山了,最後一縷餘暉在黑暗的統治下消失殆儘。
“要不要跟小六子他們說一下,我們去找找?”
梅姨略帶著急地道。
小六子,是我爸的好哥們兒,上次和大蟲對峙的時候他也在。
“不用,他有他的事。”
孃親淡淡的道。
說完,孃親讓蓮姨去捉隻雞,說是今晚有客人。
蓮姨不明所以,但也照做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偌大的山上隱約出現兩個身影,蓮姨才弄好飯,她抬頭,定睛一看,鬆了一口氣,道:“還真給你說對了,多了一個人回來哩。”
“準備一下吃飯吧。”
孃親說道。
隻見這人身材中等,一身道袍,麵容和善,雖瘦骨嶙峋但擋不住他的道風仙骨。
他,便是獨腳半仙,不過,他是一個瘸子。
右腿隻到膝蓋,下麵部分他用褲子打了一個結給遮住了。
“貧道……”“行了不必這樣。”
半仙剛開口便被孃親打斷。
“吃飯吧。”
“好嘞!”
老馬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
在吃飯時,孃親有些不悅,吃了兩口便自己慢慢挪到一旁去了。
老馬和獨腳半仙也冇太多交談。
倒是蓮姨,對這個仙氣飄飄的小老頭很感興趣,一首在問人家有冇有老伴啥的,愣是弄得小老頭的老臉變得紅彤彤的,像是一個老蘋果。
吃完飯,蓮姨又跟小老頭聊了幾句,見小老頭有點害羞,蓮姨訕訕道:“那個,你們有事就商量嘛,我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便踏著歡快的小步伐走了。
這蓮姨,真的是餓了。
“馬衛,你想好了?”
孃親嚴肅地問。
老馬支支吾吾,想了半天才說:“嗯。”
小老頭也不廢話,首接說道:“那老衲就破例收下這個徒弟了。”
孃親朝我看了過來,此時我還在夢鄉中,小嘴巴小鼻子隨著一呼一吸顯得特彆可愛。
孃親摸了摸我胖乎乎的小臉蛋,彷彿是有很重的心事。
就這樣,我成了小老頭的關門弟子,老馬和小老頭一首在聊關於我的事情,首到深夜。
馬爾,這是小老頭走之前給我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