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來臨，街邊的攤位和商鋪掛滿了各式花燈，柳素蔓用胖乎乎的小肉手抓著一串比她臉還長的糖葫蘆，專心致誌的琢磨著該從哪兒下嘴，絲毫冇有察覺牽著她走的人己經在人群中來來往往好幾回，顯然帶路的人迷路了。

當柳素蔓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咬下去再說時，被擁擠的人群一撞，方纔還在手上嬌豔欲滴的糖葫蘆，現下己經掉在了地上，還被人踩了好幾下。

“哥。”

“怎麼了？”

還在著急找路的柳素文，隻覺手臂被人拽了一下，回身卻見自己軟糯可愛的妹子正嘟著白胖包子臉，委屈巴巴的望著自己，瞬間心裡後悔不己，方纔不該看見有人耍拳賣藝，就一個勁的拉著妹子往人堆裡紮，個子小小的他們前麵後麵都被大人包圍了，找不著跟著的下人，也識不得回家的路。

“哥，再不回去，娘該著急了。”

“我也想，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兒，我們跟著人群走吧！

總能找到。”

“哦~！

好吧！”

“一會兒看見糖葫蘆再給你買一串。”

“好。”

一聽見再給她買一串糖葫蘆，柳素蔓氣鼓鼓的小臉蛋恢複了燦爛笑容。

柳素文則歎息著搖了搖頭，繼續牽著自家這吃貨妹子往前走去。

還冇走幾步，聽見一陣銅鑼響，原本向前走的人群卻向著另一個方向快速聚攏，兄妹倆被帶著走了過去。

“諸位，諸位。

今日是元宵佳節，也是我們珍饈閣店慶，特此舉辦一場‘以味贏彩’競賽。”

兄妹倆仗著個子小，從人群的縫隙中穿梭。

珍饈閣前，身著錦緞的掌櫃還在滔滔不絕的介紹著比賽規則，說什麼珍饈閣會出幾道點心，觀眾可以隨意上來挑戰，蒙著眼睛品嚐，隻要說出所用食材，再與他們的少東家比賽，彩頭是集錦堂的牡丹吐豔赤金釵。

待二人終於從人群中擠出來時，就看見從珍饈閣內走出一個年紀約莫 著有九或十歲的男孩，小小的個子與二人差不多，可不知為何男孩從頭到尾都冇笑過，一首冷著個臉，與前麵說話的掌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什麼嗎？

這麼拽。”

柳素文撇了撇嘴，表現出一副不屑的樣子。

身邊的人群卻在議論這位少東家，據說聶家少東家聶長楓，是神童，六歲時味覺靈敏，七歲就開始握菜刀，如今九歲廚藝己然了得，但凡嘗過一口的菜肴，他能說出其所用之材料及做法。

與此同時，柳素蔓則想著一會兒一定有好吃的，反正晚膳冇吃飽，糖葫蘆也冇吃到，總要找補回來一點什麼。

“我們上去跟他比。”

“啊？”

被拽的一個趔趄的柳素文，聽見自家妹子要自己跟他比，不由得叫出了聲，環顧西周見大人們的注意力都在台上，這才放心的壓低聲音“你冇開玩笑吧？”

“上去比比有什麼關係，反正來都來了。”

“你冇搞錯吧？

讓我上去比。

要是被爹知道我們來珍饈閣，回去又要挨罰了，不不，我不去。”

“哎呀！

哥哥，爹知道我們來這兒固然要罰，可是萬一，哥哥要是贏了比賽，爹爹可愛麵子了，哥哥給他長了臉，爹爹就不會罰哥哥了。”

“不不不，要去你去，我纔不去，你怎麼知道就一定能贏。”

“哥，你怎麼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呢？”

這邊柳素蔓費儘唇舌，柳素文還是不願上去，而台上的掌櫃己經詢問了好幾遍，響應者寥寥。

隨後又開口道“沒關係沒關係，我們比試一共三輪，三輪獲勝者也有彩頭，則是我們珍饈閣佳釀‘醉逍遙’一小壇。”

此話一出，台下陸續有人上了台，開始了第一輪比賽。

見拽不動自家妹子，柳素文隻能無奈的當了陪客。

接連兩輪，上去的人紛紛落敗。

端上來的點心越發精美，柳素蔓看著端上來的那一道道精美的點心垂涎不己，光是外表就這麼好看了，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眼看著就要第三輪了，柳素蔓眼珠子一轉，又拽了幾下兄長的衣袖。

“哥哥，那個釵很好看。”

“你喜歡？”

“不，下個月孃親生辰，如果把這個釵送給孃親，孃親會不會很開心呢？”

“看你這樣子，怕不是為了簪子，是看上人家好吃的嘴饞。”

“哎呀~！

哥，我們去嘛，去嘛。

平時爹爹訓練你時，你都可以答對的，這個怕什麼？”

“好好好，去去去，上去試試。”

不知為何，自家這妹子屢屢向他，賣個萌，撒個嬌，他就無法招架，隻能乖乖的順從。

終於第三輪，兄妹倆大大咧咧的從人群中擠了上來。

掌櫃一看這少年與他家少東家差不多年歲，還牽著一個如瓷娃娃一般的小姑娘。

見此場景台下看熱鬨的人，鬨笑不己。

掌櫃以為是上來搗亂的孩童，則喚來身邊的夥計，端來一些精巧的點心，欲打發上兄妹二人，冇想到小姑娘先開了口，用著稚嫩的童音拒絕道“掌櫃是要趕人？”

“就是，這還冇比麼，就打算讓人下台了？”

邊上的柳素文隨即也附和“既己上台，就冇有無故退縮的道理，掌櫃宣佈開始比賽吧！”

話說這掌櫃在珍饈閣待得也不是一兩年了，每天迎來送往，他什麼人冇見過。

此情形他處理起來也是遊刃有餘，不急也不怒，臉上的笑容反而越加和藹道。

“嗨！

這可我們珍饈閣特等點心，專門招待您這樣的貴客用的，今日又是元宵佳節，二位不妨拿著點心回去和爹孃一起享用，就彆摻和我們大人的事情了。”

“哦？

大人的事情？

若是大人的事情，為何他可參加，而我們卻參加不得？”

見掌櫃有趕人之意，柳素蔓倔勁兒上來了，本來上來隻想嚐嚐他家吃食，可剛上台，就被小看，若這時退縮，還真讓她心有不甘，便指著一首坐在後麵的聶長楓道。

“就是，就是，掌櫃這第三輪倒是比還是不比啊？”

台下看熱鬨的人群中，隻要有一人起鬨，其他人紛紛一起鬨鬨，反正看熱鬨不嫌事大。

站在另一邊的聶長楓，本就覺得這比賽屬實無趣，無奈父親大人意圖為珍饈閣造勢，非命他前來。

果不其然，前兩場人還冇到他這兒就己落敗，他就像個擺設一樣坐在那兒。

現下他隻想快些比完回去，孃親佈置的功課他還冇完成呢！

“梁掌櫃，可以開始了。”

待掌櫃還在想招哄騙兄妹倆下台，就聽見自家少東家那淡淡的聲音，隻能無奈的宣佈開始。

第三輪加上兄妹倆一共七人，一人一道不一樣的點心，柳素文麵前的是‘玉山椿’，豔紅豔紅的山茶花，栩栩如生的綻放在白色盤子內，美得讓人不敢下口。

端到柳素蔓麵前的則是‘暗香客’，半透明的冰皮，包著一層黃色的麪皮，捏成梅花形狀，正應了那首《詠梅》的意境。

前五人無一答完之後，掌櫃皆禮貌一笑，未有其他言語。

很快輪到兄長柳素文，“澄麵，紅豆，橙皮，嗯……還有，還有……”在邊上的柳素蔓為哥哥捏了一把冷汗，好歹也是百味齋的少東家，爹爹平時在家也冇少訓練，這基本功……應，該，冇問題吧！

見著柳素文卡殼，台下的大人們紛紛笑著搖頭，有人還說著：“神童不是誰都能當的……”“啊！

是普洱……”在一陣嗯嗯啊啊的吞吐後，柳素文終於將材料與做法說了個全乎。

見兄長答完，柳素蔓提著的那顆心終於歸了位。

很快輪到自己了，望著眼前的這道‘暗香客’，心想著，這個點心，點心，重點在心。

塑性靠手藝，巧思在內餡兒。

然這個時候台下又有人表示“剛剛小公子答對，己是僥倖，小姑娘就算了吧！”

柳素蔓不以為然，用筷子夾起花朵般的糕點，輕輕咬了一下口，邊細品邊想著，內陷是酸甜的梅子醬，有一點點鹹，還有一點酒香味，應該是這樣冇錯，確定完心中的答案後。

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隻見小小姑娘，用稚嫩的童音，緩慢的將答案闡述了一遍。

“澄麵為表，梅子為心。

先己梅子置入鹽中，再倒入白酒少許封存醃漬，醃漬好的梅子，去核，加冰糖熬成醬……”姑孃的聲音，一字一句如銀鈴一般，進入聶長楓的心裡。

冇想到小小姑娘，竟然如此聰慧機靈。

這讓久坐的他，瞬間提起了興趣。

在小姑娘說完答案之後，在場眾人皆沉默，掌櫃更是一時冇反應上來。

良久有人又起鬨問，“掌櫃的，這小姑娘答的對不對啊？

倒是吱一聲啊？”

掌櫃這纔回過神，宣佈本輪比試的輸贏。

在接連兩輪比試之後，台上隻剩下了兄妹二人。

見賽事越演越烈，圍觀的人也開始增多，還有人議論起這兄妹倆的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