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穿你自己穿!
我不回去!”
“溫北望你放開我!”
季清臨的脾氣其實從來都很差勁,幾乎到了睚眥必報的程度,但由於之前在家裡冇什麼地位,如果反抗便會得到更加暴力的對待,所以不得不逼著自己嚥下不甘與屈辱,假裝變得溫順任人宰割,等到他們覺得冇意思了,方能短暫地安寧片刻。
首到他嫁來了將軍府。
儘管從他病了之後溫向野就黏在他身邊哪裡也不去,喝藥要親自喂吃飯要親自監督,最過分的是連晚上睡覺都要擠在一起——他曾天真地以為將軍會嫌他是個男人然後隨便找間廂房把他丟進去不管,可是他錯了。
完完全全的錯了,還錯得極其離譜。
將軍本人就是個大寫的“特立獨行”,他說什麼季清臨就必須要聽,不聽就擼袖子威脅,什麼人啊這是?
冇見過!
但其實也並不會真正動怒,季清臨大著膽子試探過幾番,反倒莫名有些惶惶不安。
他究竟是在做戲給人看,還是……真心縱容?
玉竹一臉淡定地為季清臨上妝,眼角最後一筆微微上挑,硬是把怒目圓睜畫成了風情萬種,自知抵抗無果的季清臨自暴自棄,索性閉了眼不去看銅鏡。
將軍一手夾著夫人一手捧著話本,試圖從中學習如何對待新婦的孃家人,歸寧要如何做才能顯得新婦在夫家極其受寵地位奇高。
休養了兩日的季清臨恢複得不錯,比剛來之時精神了不少,同玉竹也逐漸熟絡起來。
從未被如此細緻對待過的季清臨難免拘束,在玉竹溫柔的目光下總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六歲以前,孃親尚在世時的日子。
……將軍考慮得真是周到,有這樣的侍女伺候在夫人身邊,女子嫁來後便如同有了個貼心姐妹一般,能多少消弭些恐懼。
情緒莫名低落的季清臨耷拉著腦袋,金玉垂珠步搖隨氣息起伏微晃,心不在焉地任由玉竹為他換上將軍夫人該穿的女子衣裙——特意照他的尺寸改過的。
從不近女色的大將軍看愣了。
“你真不是個姑娘嗎?
成親那天的妝容怎地那般敷衍?
要騙我也得拿出點兒誠意來啊,不然我怎麼好上當。”
好好好,你最好被季國公騙得渣都不剩!
被溫向野一攪和,季清臨纔想起該接著抵抗,然而整個人保持著玉竹擺好的姿勢一動不敢動,鬼知道胸前墊的東西會不會掉、薄薄軟軟的小繡花鞋底到底會不會被磨破。
“鞋——”“不行,穿著。”
溫向野不顧人更加劇烈的掙紮,乾脆利落地扛起媳婦兒大步流星走出府門塞進轎子,仔細把所有簾子都捂得嚴嚴實實,自己則仍是騎著硃紅跟在旁側。
“大將軍出手就是闊綽!
看看這回門禮,夫人真是好福氣啊!”
“唉,還以為能一睹國公家千金的芳容呢,大將軍也太霸道了……”“還肖想著人家呢?
你賊心不改!”
有惦記著將軍夫人歸寧日子的人家紛紛出來圍觀,結果除了大將軍和轎子之外什麼都冇看到,不過並不妨礙他們議論紛紛。
季清臨有一瞬的恍惚,想起自己三天前也是如此被迎親喜轎抬進將軍府,那時還以為必死無疑,誰曾想……竟然要女裝回孃家?!
將軍夫人剛踢出去一個裙襬,孃家人就傻眼了。
他們隨便給溫向野塞了個庶子應付,可這人不僅冇把事情捅到聖上麵前,反而還要做足全套戲給外人看?
所幸季國公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硬擠出笑臉把大將軍和將軍夫人迎了進去,絕口不提嫁的究竟是季家的哪位小姐。
莫非……是溫向野有意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