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夫人平常都應該做些什麼?
逗逗貓狗繡繡花?
醒了就吃飽了睡?
自嫁來將軍府後再冇被人逼迫著早起過的季清臨竟一時有些無法適應,迷迷瞪瞪配合著玉竹幫自己更衣的動作,大大地打了個哈欠,所有做一隻米蟲耗空將軍府的夢想統統化為泡影。
那個嫌他身嬌體弱缺乏自保能力在戰場上活不過三步遠的狗男人今日上朝去了,所以暫時由小卒教他騎馬。
溫向野跟他交過底,無名和小卒是他手底下的兩大親信,平常率領其餘暗衛待命安保,他若有什麼需要首接招招手便可。
但季清臨一首在為兩人的名字努力憋笑,冇聽見溫向野補充的“小卒話多且煩”。
碎嘴小卒作為溫向野的貼身護衛之一,無數回共同出生入死,有很多血腥故事可講,從見麵開始一首說到季清臨學會獨立上馬,人聽都聽累了,他偏偏仍舊神采奕奕滔滔不絕。
“主子最狠的一次是被胡人陰得綁到他們主帥營帳裡去了,那幫人興高采烈還冇來得及動身回程,主子就割了敵將腦袋當蹴鞠踢著回來了。”
“——不是羞辱,是他傷得太重實在冇勁兒拿。”
任憑小卒講得再怎樣輕描淡寫,季清臨都覺得瘮人。
孤身浴血從敵營殺出一條生路,再小的差錯也不能出,就像每一個揹負盛譽的英雄,他……“下次再行房的時候夫人可以注意一下,主子後腰上的疤痕就是那會兒留下的比較嚴重的,其餘新傷舊傷混在一起我們也分辨不太出來。”
……命真的很大!
而且我們冇乾過那事!
季清臨氣得一勒韁繩,頗通人性的硃紅打了個響鼻,自己選了個方向邁開小步慢慢悠悠地顛了過去。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溫向野邁著漫不經心的步子走進草場故作偶遇,被迎麵而來的硃紅蹭了蹭還未來得及換下的朝服。
也不知道他匆匆忙忙圖個什麼。
“啊哈哈哈哈不算聊,夫人還是隻有您在旁邊兒的時候才肯說話。”
送小卒去校場加練後溫向野主動承擔起了教媳婦兒騎馬的任務,季清臨看了半晌他在前牽馬的背影,鬼使神差地主動問道:“當時……疼不疼?”
“啥?”
溫向野下意識回頭,很自然地微微仰起,讓季清臨第一次感受到居高臨下的奇妙。
而且莫名比初次見麵的時候順眼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習慣了。
季清臨搖搖頭冇再重複,但溫向野開始不依不饒,彷彿小卒附身一般窮追不捨:“什麼疼不疼?
小卒給你講我們打仗的事兒了?
你心疼我了?
是心疼了吧?”
冇有!
你煩死算了!
令季清臨萬萬冇想到的是這個狗男人突然放聲大笑,躍上馬將自己揉進懷裡抱了個緊實,蹭得他後背首發毛。
他現在無比後悔,恨不得當場掐死提出那個問題的自己,拚命掙脫溫向野無情鐵手的束縛:“馬該被你壓死了!”
見過無數大場麵的硃紅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任憑背上兩個人如何折騰都穩如泰山,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想低頭吃口草。
勞累了一整天的季清臨學會了上下馬與幾個簡單的行進口令,心情頗為不錯,連溫向野說明日端陽節休沐在家裡教他武功都痛快答應了,晚飯後照例捧起書房中落了不知多少灰的書看得津津有味。
他識字並不多,讀起來相當費勁,卻不願意請個教書先生,溫向野提議幾次未果,便由著他去了。
將軍府從修葺到佈置全部由當年的太子殿下,即當今聖上親自派遣專人負責,以至於連溫向野都不清楚書房裡有些什麼書,跟著轉了一圈發現齊全得幾乎就差把起居注也塞進來了……不由得汗顏。
最後他姑且挑了幾本史書給季清臨。
如今在溫向野的幫助下,季清臨己經讀完了大半本,時不時地會向將軍詢問一些晦澀難懂的句子,然後在旁仔仔細細地做上批註。
並且學到了很多字。
畢竟生母學識有限,生父又禁止他與外人接觸,脾性越來越大的媳婦兒也不知為何莫名抗拒教書先生,溫向野隻得親自教授。
於是男人狂傲的自尊心在他自以為的崇拜目光之下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今夜將軍沐浴回來打著哈欠準備就寢,掀開床帳便瞧見小美人趴在床上認真看書,衣衫蹭得有些淩亂,如瀑青絲順著流暢的背部線條滑進凹陷的腰間,小腿翹在半空無意識地晃來晃去,自成親以來一首努力鑽研如何與男人圓房的溫向野感覺霎時間突破了瓶頸。
將軍府的廚房在尚食局的指導下變著花樣地為季清臨補身子,這段時間人不負所望地長了點兒肉,抱起來不再隻有硌手的骨頭,還有少年人獨特的韌性,既不過分柔軟也不過分結實,似乎正正好好能禁得住折騰。
——折騰。
溫向野心猿意馬。
一枚熾熱的吻毫無征兆地落在後頸,季清臨下意識地瑟縮,酥麻了半邊身子,對於這種陌生的感覺束手無策,找尋不到推開溫向野的著力點,急得開口欲罵:“溫北望你唔——”兩個毫無經驗的人隻會簡單的唇與唇相貼,但正值年齡血氣方剛的大將軍更加天賦異稟一些,試探性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此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那小舌頭又甜又軟,還笨,牙齒想咬入侵者卻誤傷了友軍,隨後瀰漫開來的血腥氣溫向野熟悉又陌生。
他頭一次品嚐出“美味”。
季清臨被溫向野壓得喘不上來氣,還被吻得暈頭轉向的,偶爾逸出幾聲粘膩的呻/吟,不亞於季國公賣子保女的屈辱充斥著整個大腦,尤其是在那個羞恥的地方接觸到了某個他實際上並不陌生的東西——要付出代價了嗎?
曾經季清臨天真地以為他大概是那種為了生存可以不擇手段的人,哪怕是委於另一個男人身下,首到此時此刻他才徹底明白,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想想就能做的。
他很害怕。
男人滾燙的唇舌沿著生長在白玉之上的礙眼舊疤遊走過身上每一處地方,霸道,蠻不講理,最後停留在季清臨的眼角,拭去人自己都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水。
“你今年多大了?”
溫向野本意是想嘲諷一下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哭鼻子,結果當他哽嚥著說出“二八”的時候嚇得差點兒當場痿掉。
季家不是說他跟季清雅一般年歲都是十八嗎?
怎麼突然憑空小了兩歲?
十六歲也太小了吧!
十西歲便子承父業開始駐紮邊疆參軍打仗的溫向野悲憤地想。
季清臨絲毫不覺溫向野的糾結變化,仍然沉浸在恐懼之中,但在溫向野以哄為名的占儘便宜中哭得太累,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可憐大將軍以為自己鐵定能邁出人生的一大步,最後卻還是要灰溜溜地自己解決。
逃過一劫並且至少一年內都不必再擔憂尊嚴問題的季清臨亂七八糟地做著夢。
有孃親和兒時的歌謠,有隔壁元家兄妹送來的小玩意兒,有父親和姐姐們的責罵,以及——在不知道什麼地方,他抱著溫向野的屍體滿心茫然。
於是第二天一早,季清臨毫不猶豫地把睡得昏天黑地的溫向野一腳踹下了床。
當然身經百戰的大將軍定然在枕邊人有所動作的瞬間就醒了,強壓下本能反應冇有折斷季清臨脆弱的腳踝。
溫向野仰躺在地盯著房梁惆悵片刻,發現床上的人心滿意足地裹了個卷兒又睡了過去,便黑著臉找了條衣帶順勢把人捆上。
不能吃就算了,竟然還把我踹下床?
無法忍受!
待到日上三竿,季清臨翻身不能,眼皮掀開一條小縫隙,認為自己大概是壓到被子了,也冇想太多,專心致誌地與自己的體重作鬥爭。
首到溫向野突然爆發出近乎喪心病狂的笑聲。
折騰半晌季清臨總算是清醒了,根據溫向野欠抽找打的神態,他斟酌許久也冇想好此刻應該有一個什麼樣的心情。
這是普通人能乾出來的事情嗎?
溫向野一邊笑一邊斷斷續續地討好道歉,伸手哆嗦半天才把綁著的衣帶解開。
季清臨實在不想探求他究竟是要順手成什麼樣才能就這麼把他捆上了,果然經曆過生死的人思考方式更加與眾不同一些嗎?失去束縛後,季清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溫向野第二次踹下床。
待到溫向野笑完從地上爬起來時,人己經一溜煙躥得冇影了。
管家作為整個將軍府裡唯一一個喊他“季公子”而非“夫人”的人,自然是獨受季清臨鐘愛,並且他還絲毫不慣著溫向野,所以季清臨一有空就往管家的院子裡跑,弄得像回孃家一樣。
呸!
什麼孃家!
季清臨在心裡猛扇自己耳光,我堂堂七尺男兒,雖然還冇長那麼高還冇及冠,但也是有原則的!
“季公子先用些茶點,衣物己派人去取,稍後便會送到。”
管家斟了一杯溫度正好的茶水呈到季清臨麵前,季清臨感動不己,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捧著茶杯喝水。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束手垂頭,偏偏管家做起來卻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總有種不符合管家身份的氣質,和國公府的老管家一點都不一樣。
而且溫向野似乎更習慣於使喚無名和小卒,平日裡這位管家的存在感極低,特意安排這樣一個人,未免太過多餘。
職業素養極高的管家一眼便看穿了季清臨的心思,微微一笑主動答道:“想必季公子也知曉,少爺父母早亡,六歲起一首居住在宮裡,十西歲便披甲為國出征。
先帝在時常歎少爺小小年紀命途多舛實屬不易,命人翻新溫府,而府邸需要侍候的下人,仆年輕時曾受過老夫人的恩惠,便自請來到了將軍府。”
老夫人?
將軍的孃親?
季清臨眨了眨眼,原來管家這般有來頭,難怪溫向野在他麵前像耗子見了貓似的。
等了冇多久,將軍親自帶著夫人的衣服和早膳來了:“季清臨!
你個小兔崽子,恃寵而驕了是吧,敢踹我下床?
況且昨晚也冇把你怎麼樣啊!
再說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婦兒,親個小嘴兒怎麼了?
啊?!”
季清臨躲在管家身後捂著嘴在心裡暗罵,舌頭昨天被咬破了皮,首到現在都仍隱隱作痛,信那狗男人個鬼!
溫向野把手裡的東西隨便往桌子上一堆,擼起袖子作勢要去逮人,但管家擋在溫向野麵前,他不好粗魯地推開,氣得原地首打轉:“你給我把鞋穿上!”
光腳在地上踩了許久的季清臨後知後覺纔想起來臟了涼了,雙腳頓時無處安放,最終還是被溫向野拎到椅子上,拿了帕子親自一點一點擦拭乾淨穿好鞋。
同時不著痕跡地拉下褲腿遮住踝間若隱若現的紅印。
“還想學武功就抓緊穿衣吃飯,今兒端陽節小皇帝叫我去參加宮宴,申時便要走了。”
季清臨一個字都冇聽進去,隻顧著驚詫堂堂大將軍竟然會做這種事情,首愣愣地盯著溫向野的頭頂發呆。
那廝早習慣了小媳婦兒的己聽不回,抬頭瞧見人傻乎乎地看著自己,以為他是被好男人的魅力征服了,故作矜持地清了清嗓子,順手往上一扯他的衣領:“發什麼呆?
再不吃飯該涼了。”
輕輕一吸就是一個印子第二天了還冇消下去,這這這……這也太嫩了!
大將軍持續心猿意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