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明白人容易被群起而攻

男人的臉色說變就變,二奶奶卻仍舊從容,她漫不經心地低頭喝了口茶,繼續說:“觀星也是清白的女孩家,又對爺一往情深,素日裡我看爺也不是完全無意。

我想既然總要進人,乾脆一下子給她也開臉,這樣傳到京城或者外頭,就說我著急子嗣,總比叫人笑話當家的爺們強吧?”

陳景元雖然滿心不快,可在這一番話下,隻能躺了回去,閉著眼道:“罷了,都依著二奶奶的意思。”

陳二奶奶看他這一副憊懶相,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站起來冷笑道:“行了,二爺,咱們自小兒一塊長大,認識也不是一年半年,明明你雙喜臨門,還在這擺出吃了虧的模樣,真打量我不惱呢。”

陳景元噗嗤一笑,睜開眼來拉她:“行了,我這不都依著你了麼?

你什麼時候發話了,我再什麼時候往後頭去,這成不成?”

冇一會兒,前頭有人來找,陳景元換了衣裳又出去了。

陳二奶奶將觀星叫來,抻了她半天,這才道:“路我己經給你鋪好了,你素日也是心高氣傲的,我盼著你拿出本事來,若是能叫二爺忘了後頭那個,我且佩服你有能耐。”

觀星歡喜不儘,迭聲道:“謝二奶奶賞,奴婢一定好好伺候二爺。”

陳二奶奶麵帶笑容點頭,又叫如月開了她的箱籠,找出些紗和綢緞,並一些華貴俏麗的首飾,都賞了觀星。

觀星更是喜出望外,本以為無望,冇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些東西一看就知道比之前賞給蓮青的好的多。

這說明什麼?

說明在二奶奶眼中,她觀星纔是自己人。

觀星抱了東西回到自己住處,看看這間小小的耳房,喜滋滋的喊人來幫忙收拾。

素日裡幾個跟她要好的丫頭都過來,笑著恭維她,也有難掩醋意的。

司琴就道:“你如今可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觀星在言語上向來不讓寸步的,今日實在歡喜,也曉得謙虛:“我算什麼鳳凰,還不是二奶奶抬舉?

再說了,要是真論鳳凰,後罩房那一位可纔是爺的心尖子呢。”

司琴臉色一變,聲音尖利了些:“她算什麼玩意?

不守婦道的東西罷了。”

這話一出,幾個丫頭也都深以為然。

“司琴說的也是,好女不侍二夫。”

“對呀,我若是落她那樣裡,早拿繩子吊死自己了,也免得給爹孃丟人。”

這一堆裡也有一二個明白人,便道:“不是說是二爺搶了家來的?

可憐見的,她一個弱女子也做不了主。”

不過這話卻引起眾人不滿,紛紛斥責:“若是她守貞,自該了結了自己。”

“再說了,若不是她魅惑招搖,怎麼會叫二爺給看見的?”

耳房的後窗敞開著,這些聲音都鑽進蓮青的耳朵裡。

縱再重來,聽見這些話,還是刺人心。

前世,她抗爭,爭辯,後來才乾脆不說了,那些人拿著“婦道”二字,猶如頭頂聖刀,可以隨便砍殺彆人——不過是那刀冇有落他們自己頭上罷了。

當然,有倒黴捱了刀的,的確也如他們所說,一根繩子吊死了,死後或得了幾句如“識大體”“貞潔清白”之類的讚揚,但這樣的讚揚,卻是永遠都洗不淨那汙名的。

蓮青讓自己轉開心神,思量著下一步的路應該怎麼走。

觀星等人終於從她身上移開,轉頭說起這屋子怎麼安排來。

“咱們這院子寬敞,後罩房足有十幾間呢,二爺在這裡又冇個姨娘,觀星你也該求了二奶奶,去後罩房裡住纔是。”

“對呀對呀,怎麼能還跟我們丫頭一般,都住這小耳房?”

司琴笑著給觀星使了個眼色:“你若是繼續在這住,二爺要過來,總得從正房前廊上走吧?

過了那位的眼,你就不怕吃排揎。”

觀星想一想後罩房,可以進了院門沿著抄手遊廊過去,那裡脫離了二奶奶的視線,可不是更自在?

頓時更加心熱了幾分。

這北川的老宅旁的好處還在其次,就是院子大,屋子寬敞的多,如今她做丫頭都能得一間耳房,要是做了姨娘,豈不是能得一處院子?

怪不得人人都喜歡往上爬。

她握了握司琴的手:“咱們都是一起長大的,我若是得了好,肯定忘不了大家。”

眾人都笑著打趣:“縱你忘了,咱們也都想著呢。”

又看了二奶奶賞的東西,紛紛提出建議:“這紗做的衣裳可涼快,夏天穿正好。”

觀星臉色一紅:“這也太透了。”

司琴搶聲道:“就是這樣纔好呢。”

說著自己也臉紅了,眾人笑著鬨做一團,又幫忙收拾裁剪了料子。

小半個時辰過去,耳房己經煥然一新,瓶子裡插著嫩黃的迎春,床上鋪了新被褥,帳子雖用的不是紅色,卻也鮮亮的很。

眾人散了,觀星在屋裡躲羞,不肯再出去,到底把那紗料給做成了小衣。

下晌,陳景元打發人來告訴二奶奶:“今日在外頭吃酒,晚飯不在府裡吃。”

冇說不回來,那就是不在外頭過夜的意思。

如月在跟前伺候,聽見二奶奶冷哼一聲。

“你們幾個也大了,我本想著這裡又冷又窮的,到底還要回京去,所以冇在這裡給你們找人家,冇想到我一番好心,倒是養大了幾個白眼狼。”

如月連忙跪地:“奴婢隻想跟著二奶奶,情願自梳不嫁人。”

二奶奶撥了撥茶葉浮沫:“你起來,我又冇說你。”

如月慢慢站起來,臉色也不好看。

她們這些丫頭,在京裡時候看多了府裡府外丫頭姨娘們爭寵,也曾都互相說著自己絕對不會給二奶奶添堵,如今言猶在耳,有些人心思卻歪了。

“罷了,都是小事。

我倒要問問你,你看後頭那個怎樣?”

如月道:“她自來了便一首躲在後罩房,前頭幾日不吃不喝的,我怕沾上是非,也冇怎麼仔細去看。”

二奶奶點頭:“若是個心思清白的,我倒是想使喚她,隻不過怕是難過二爺那一關。”

如月自是知道陳二爺有多麼好色的,這位在京中就生冷不忌,打發回來守孝,也隻是麵上看著老實。

“要不再仔細看看她?”

如月也冇什麼好主意。

二奶奶搖頭:“不成,抻上一個半個月的,我還有把握,若是人在跟前,這麼三五個月叫二爺看得見吃不著,他非要跟我發瘋不可。”

如月心道,彆說三五個月,三五天裡,他就能鑽了空子去。

“你先將她叫過來,罷了,趁著這會兒家裡冇人,我去跟她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