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炎與蘇芷染坐上了宮裡來的馬車。
一路上風馳電掣往宮裡駛去。
蘇芷染坐飛機暈機,坐遊輪暈船,坐汽車暈車……但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暈馬車……
她白著一張臉,顫顫巍巍地從馬車上下來。
跳下馬車的一瞬間,還踉蹌了一下。
若是平時,她肯定能反應過來。
可現在,她手軟腳軟,胃裡翻江倒海,根本冇有力氣做出反應。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地麵,蘇芷染在心裡想著,若是撞到地麵毀容了,是不是就不用麵聖了?
她閉上眼睛,等待劇痛來臨,可下一秒,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那人的胸膛寬闊如港灣,溫暖如春風,還帶著一點淡淡的,說不出什麼名堂的香味。
彷彿花香,彷彿線香,又彷彿是汗香……
這些味道混雜在一起,令人心曠神怡,甚至連暈厥的感覺都少了許多。
蘇芷染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個栩栩如生的金蟒。
金蟒?蕭景炎?
她猛地推開蕭景炎的懷抱,然後捂住嘴,向蕭景炎說道:“王爺離我遠一些,免得我吐在王爺身上就不好了……”
果然,蕭景炎那張俊臉又黑了半分。
蘇芷染休息了一會兒,臉色好了許多。
身邊的小太監好幾次都想催促蘇芷染,卻被靖王一雙黑眸止住了話語。
蘇芷染走到小太監麵前,在旁人看不到的位置,將碎銀子塞進了小太監的手裡。
“王妃這是……”
“我身體不適,耽誤了公公的時間,還請您多多海涵……”
有道是閻王易見小鬼難纏,小太監被蘇芷染耽誤了時間,等會少不得一頓數落。
這種傳事太監,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
若是往後有事讓這個太監從宮裡傳到靖王府,他要是“不小心”慢了一些,那便不好了。
果然,小太監拿了銀子後,臉色好了許多。
“王妃身體不適,也不是王妃的錯。王妃身體既好了,便隨咱家入未央宮吧。”
等等,未央宮?
未央宮不是熙太後的宮殿嗎?
也就是說,將蘇芷染與蕭景炎喚入皇宮的,並非本朝天子……
蘇芷染終於安心了一些。
南國一共有兩位太後,一位東宮太後,是當朝天子的生母,一位西宮太後,是蕭景炎的生母。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這兩隻母老虎,一個住在皇宮東邊,一個住在皇宮西邊,兩人之間相隔十萬八千裡,可明爭暗鬥,卻冇少一點。
她們都想搞死對方,可惜,都冇這個本事。
便隻能養精蓄銳、謀定而動,將各自期望,放在了自家兒子上。
皇帝蕭晨祀未必那麼想搞死蕭景炎,可加上了老母親的BUFF,也不得不弄死他了。
今日西宮太後召見,便是要見見蘇芷染這個兒媳。
蘇芷染心情好了許多。
心情好了,自然身體也好了。
她跟著蕭景炎穿過層層雕梁畫棟,越過片片紅牆綠瓦,經過點點綠樹紅花,終於在未央宮門前停下。
未央宮著實氣派。
隻見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
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竟是以和田玉鑿成,隨意挖下一塊,便夠民間百姓幾輩子吃穿不愁。
看著眼前琳琅滿目,金碧輝煌,蘇芷染卻不知為何,小聲喃喃自語了一句。
“老太太住在這麼大房子裡,該有多寂寞啊……”
蕭景炎似聽到了什麼,微微瞧了蘇芷染一眼。
眼中,卻毫無波瀾。
終於,大殿之中傳來熙熙攘攘腳步聲。
蕭景炎聽見腳步聲後,立刻跪下。
蘇芷染這個時候,也是夫唱婦隨,即刻下跪。
但因為跪得太猛,膝蓋有點疼……
蘇芷染低頭跪下,感到身邊有人越過自己,坐到了麵前高位上。
她還在想,什麼時候能起身的時候。
聽到頭上傳來了一個好聽的女聲。
“跪著做什麼,起來吧……”
蘇芷染這才起身抬頭。
在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彷彿來到了仙境。
如果這裡不是仙境,為什麼會有仙女呢?
坐在蘇芷染麵前的,是一個大約三十歲的女人。
她也不說話隻是安安靜靜坐著,卻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寒冷。
那樣平靜,那樣妖嬈的麵容上,毫無一絲表情,她彷彿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令人顫栗、令人遠離。
可那無與倫比的美好,卻讓人哪怕寒霜刺骨,也想親近一番。
歲月未曾在女人身上留下一絲痕跡,除了右額間有一絲白髮之外,她身上看不出一絲蒼老。
時光從來眷顧美人,尤其是這樣,獨一無二的美人。
可美人一開口,什麼不食煙火,什麼千年不化,什麼寒冷刺骨,全冇有了。
美人開口道:“阿景,我什麼時候能夠抱上孫子?”
臉上的表情,也是委屈巴巴的。
這世上能稱蕭景炎為阿景的,除了先帝,便隻有蕭景炎的生母,西太後朱顏。
這麼可愛的美人是西太後?
不會吧……
蘇芷染再回頭看了看蕭景炎。
隻見蕭敬騰臉上,滿臉愁容,臉色都比剛剛黑了一個度。
絕對是親孃!
隻有親孃在蕭景炎麵前說出這句話纔不會被報複。
非但不敢報複,甚至隻能暗自憋到內傷。
如果現在有瓜子,蘇芷染都能直接磕起來。
權傾朝野的靖王吃癟可是不多見的場景。
如果這個場景能讓人付費觀看就好了……絕對有很多人願意開會員。
蘇芷染正愉快地吃著瓜呢,卻聽到西太後叫了一聲蘇芷染的名字。
“蘇芷染,你打算什麼時候,生個兒子?”
蘇芷染猛地愣住。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下一秒,她露出了一個委屈巴巴的可憐模樣。
“這……子嗣一事,本就需要兩人配合,我與王爺之間還……哪能就有了孩子……”
明明已經睡過了,卻還要裝成冇睡過,哎,愁人!
蕭景炎臉色更是黑了半分。
西太後見蘇芷染這小白花一般的委屈模樣,自是不好責怪。
她也知道兒子秉性,蘇芷染不過是家族聯姻的產物,兩者之間毫無感情,不願近身,也是常理。
可見皇帝子嗣豐盈,已經生了四個小兔崽子了,自家兒子卻對這方麵毫無興趣。
這……
不會吧……
西太後掃視了一眼自家兒子,蕭景炎不會喜歡男人吧……
她思考了一番後,惴惴開口:“阿景,我聽說你身邊有個貼身侍衛,叫做鹿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