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炎回道:“不錯,太後問這個做什麼?”
“男的女的?”
“自然是男的。”
“不成!找一女侍衛,代替他的位置!”
蕭景炎微微皺眉:“這是為何?鹿鳴做事周到,兒子用得順手,母親為何要找人取代他?”
做事周到?
用得順手?
這怎麼行!
“不行,有這個鹿鳴在,哀家就抱不了孫子了!”
西太後言辭堅決,似無一絲周旋餘地。
蕭景炎不懂女人心事,隻覺得西太後在胡鬨。
蘇芷染看著西太後臉上神情,卻覺得熟悉極了。
這不就是一個老媽發現兒子床底下有好多劉備時候,鬼鬼祟祟,又想說又不好意思說的表情嗎……
西太後想要抱孫子,這個蘇芷染完全能夠理解。
齊王比蕭景炎年紀小了三歲,都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了。
可蕭景炎卻膝下虛浮,無子無女。
太後天天盼著縱享天倫,可惜自家兒子卻總不讓她如願……
可為什麼西太後的重點一直在鹿鳴身上?
又想給蕭景炎換個女侍衛。
這和鹿鳴有什麼關係?
難道?
西太後覺得蕭景炎有斷袖之癖?
啊這……蘇芷染戰術後退了一步……
也就隻有親媽敢想這個,敢說這個。
若是旁人敢在他麵前如此言說,怕是會被蕭景炎挫骨揚灰!
這麼活潑跳脫的親媽,怎麼會生出這麼呆板無趣的兒子……
基因這種事,真是神奇……
蕭景炎如今二十有三,家中雖有不少妾室,卻從未有過孩子。
他不醉心於男女之事,卻整日和侍衛、下屬廝混在一起,彷彿喜歡男人更勝過女人。
這更加深了西太後的懷疑。
眼見蕭景炎眉頭漸深,蘇芷染適時開口道:“太後,妾也以為鹿鳴恪儘職守、儘心儘責,是個難得的忠心之人。”
西太後越發恨鐵不成鋼。
“媳婦!你竟和他站在一條線上?”西太後捶胸頓足。
蘇芷染微微一笑:“我既嫁給了王爺,便自然是王爺的人,與王爺站在一處,乃是妾之本分。”
西太後與蕭景炎聽了後,竟是用同款表情看著蘇芷染。
兩人眼中帶著三分疑惑,三分揣測,三分遲疑。
卻冇有半分深信。
見到這樣的表情後,蘇芷染才確信,這兩人,確實是母子!連看人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樣的。
西太後有一搭冇一搭地催著蘇芷染快生孩子。
蘇芷染有一搭冇一搭地應著。
蕭景炎全程很安靜,彷彿他就不在這未央宮裡一般。
半個時辰後,西太後累了,賞賜了些東西就催他們離開。
這禮物由專人會搬到馬車上,倒不需要他們兩人煩累。
蕭景炎和蘇芷染離開未央宮後,又去到一處偏殿。
進到偏殿後,蕭景炎轉身對蘇芷染說道:“你在此處等我,我去辦些事情。”
大約是怕蘇芷染給自己惹事,又補上一句。
“深宮內院,若有一處行差踏錯,便是粉身碎骨的罪過!”
蘇芷染低眉順眼道:“妾在此處等著王爺,絕不會亂跑!”
等蕭景炎走後,蘇芷染喃喃自語道:“在你娘麵前和鵪鶉一樣,在我麵前卻張牙舞爪……切……”
說完,她站起身,大搖大擺走到了偏殿中央。
偏殿的桌椅上擺著瓜果點心,香噴噴的,誘人的很。
“吃塊點心,不算行差踏錯吧……”
蘇芷染拿起一塊椰子酥放到嘴裡,頓時口中充滿了椰子香甜氣息,一口咬下,椰子酥中夾雜著的果醬充盈滿口腔之中,讓蘇芷染幸福感爆棚。
吃完之後,她又將目光轉移到了旁邊的果盤上。
果盤裡的荔枝、枇杷等物不算稀奇,最稀奇的,是十顆豔紅明快,閃著光澤的櫻桃。
櫻桃是舶來品,需坐船五日,運到港口,再用快馬冇日冇夜跑三天,才能送到京城。
為了保證櫻桃的新鮮度,館驛在不大的箱子裡,塞滿了棉花與櫻桃。
而且棉花塞得比櫻桃多。
往往一個箱子中,大半箱都是棉花,隻有小半箱是櫻桃。
故而櫻桃比黃金貴重,便是品階低一點的妃子也未必能夠嚐到櫻桃的滋味。
“吃顆櫻桃,不算行差踏錯吧……”
蘇芷染滿臉幸福地拿起一顆,兩顆,三顆……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櫻桃已經都吃完了。
椰子酥少了一塊,看不出來,但一個果盤裡的櫻桃都冇了,就太明顯了。
但蘇芷染並不慌張。
她把剩下的荔枝與枇杷往裡麵攏了攏,堆成一個小山樣。
又把櫻桃的核儘數收集起來。
偏殿中的窗台上擺著一個小盆栽。
她在盆栽土中挖了個小洞,再將核都丟進去,埋起來。
消滅完罪證之後,蘇芷染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正想找地方擦擦手。
卻聽門外傳來了稀稀落落的腳步聲。
蘇芷染以為靖王回來了,立刻擺出一副恭順的模樣,低頭,立在窗邊。
門被打開。
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從外傳來,由遠及近。
蘇芷染想著,蕭景炎怎麼帶了這麼多人過來?難道我犯事了?吃幾顆櫻桃不至於有這麼大罪過吧……
這時,一雙明黃色的腳進入蘇芷染視線中。
正黃色的靴子上繡著栩栩如生的龍紋,蘇芷染縱使不數,也知道上麵的龍長著五個爪子。
她隻覺得膝蓋一軟,立時跪下。
可膝蓋實在太軟了,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頓時,跪下變成了趴下。
眼前立著皇帝蕭晨祀,趴下又變成了抱住。
蘇芷染趴下瞬間,雙手下意識地抱住了眼前皇帝的大腿。
這世上最粗的大腿被蘇芷染抱住,蘇芷染心中毫無喜悅,甚至有點想哭。
完了,死定了!
罔顧法紀,君前失儀,大不敬!
樁樁件件,都是死罪!
完了,隻因為抱了皇帝大腿就被殺……她簡直就是穿越者之恥!
果然,蕭晨祀身邊太監厲聲說道:“靖王妃,你這是做什麼?”
蘇芷染立刻跪下,低頭求饒道:“皇上,妾因皇上聖駕恭迎,一時驚喜,故而衝撞到了皇上,請皇上海涵大量!”
她未曾抬頭,卻聽到了頭頂那個男人的輕笑聲。
他笑了?
他在笑?
可是他的笑並非是原諒或是暢快的笑聲,而是彷彿得償夙願般勝利者的淺笑。
蕭晨祀一向與靖王不善,卻無法扳倒靖王。
既無法對靖王下手,便會對靖王身邊人下手!
完了,蕭晨祀想要殺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