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芷染意識到這件事後,卻反而冷靜下來。
此刻太過急躁,容易被蕭晨祀抓住把柄。
也不知蕭晨祀要如何責罰自己……
若是她被責罰,定然是會連累到蘇家與靖王府的。
蕭晨祀雖與靖王不善,可到底要給蘇家麵子,更何況蘇府的嫡女嫁入皇宮為妃,皇上不看僧麵看佛麵,也總要給蘇家一些麵子。
果然,頭上傳來皇上淡淡的話語。
“儘忠,你說,君前失儀,是何種罪過?”
蕭晨祀身邊貼身總管太監姓劉,名儘忠。
他跟在蕭晨祀身邊二十餘年,是從潛邸出來的老人。
蕭晨祀做太子的時候,他便是蕭晨祀身邊貼身太監,如今做到了總管太監的位置。
劉儘忠低頭道:“輕者,杖斃而死,重者,株連九族!”
蘇芷染聽完之後,全身酥軟,頭幾乎落在地上。
“株連九族?儘忠,你好大的膽子!”
皇上龍威乍現,嚇的一乾眾人齊齊跪下……
“靖王妃乃是靖王妻子,她的九族亦包括我,怎麼,你要謀反不成?”
他說話輕輕巧巧。
可每一句話,都有駭人的重量,一股肅殺之氣,在這不小的偏殿之中急速蔓延。
恐懼如病毒一樣,從蘇芷染的身上傳染到了其他人心中。
眼前所站的,乃是全天下最尊貴的男人。
便真的將整個偏殿裡的人全殺了,旁人也隻會用一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來輕巧帶過。
人命雖大過天,卻也卑微如草芥。
隻需蕭晨祀一個眼神,便有萬千生命如草灰般湮滅!
這個時候,蕭晨祀突然開口問蘇芷染道:“靖王妃,你說,該如何處理?”
蕭晨祀想殺死蘇芷染,卻要反問蘇芷染如何處理。
這分明是在問蘇芷染該如何自殺。
可當蕭晨祀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蘇芷染反而不緊張了。
若他真要殺,剛剛便該殺了。
又何必要問出這些話。
蘇芷染死死握住拳頭,被修剪得圓潤的指甲狠狠刺進肉裡,她瞬間清醒了。
“妾願與靖王和離!不!請靖王休妻!如此,妾便與皇家,脫了乾係……”
此言一出,蕭晨祀竟發出排山倒海般的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倒是想得周到。”
若是休妻,便斷了靖王與蘇家之間的聯絡,蘇芷染所犯之罪,自然和靖王毫無關係。
也就和蕭晨祀,冇了關係。
蕭晨祀聽到蘇芷染的回答後,坐到了一旁椅子上。
他想拿起水果咬上一口,卻見果盤之中,隻有荔枝與枇杷,故而作罷。
“可我若不想讓你與靖王脫了乾係呢?”蕭晨祀猛地反問。
蘇芷染心中一震。
她心裡暗道:你們兄弟不對付,乾嘛要連累我這個外人?你想對付他,就直接對付他,何必拿我做幌子?
此事已成定局,蕭晨祀不會輕饒自己。
既如此,又何必給他麵子?
蘇芷染抬起頭,直麵蕭晨祀。
眼前君王與蕭景炎有五分相似,膚色比蕭景炎更白上三分,也更羸弱,更消瘦,更淩厲,更無情。
她本以為蕭景炎已經夠冇有人味了,冇想到和眼前帝王一比,蕭景炎反而顯得有人氣多了。
這個國家最尊貴的男人就坐在蘇芷染麵前。
如一尊用冰雪雕刻而成的塑像一般,半分察覺不到人氣。
可當蘇芷染抬頭一瞬間,蕭晨祀的臉上,竟彷彿麵具龜裂一樣,露出了他本不該有的表情。
他猛地站起,快步走到蘇芷染麵前。
蘇芷染瞪大眼睛,靜靜等待責罰。
可下一秒,他卻狠狠將蘇芷染抱在懷裡。
蕭晨祀的擁抱不如蕭景炎一般溫柔寬闊,卻有著絕不容彆人撼動的力量。
他的雙手彷彿鐵鉗一般,將蘇芷染禁錮在懷中,蘇芷染想要逃,卻逃不了。
蕭晨祀的頭輕輕依靠在蘇芷染的肩膀上。
他這麼一個宛如冰雕一樣的人物,竟也能吐出如此溫柔和煦的語調。
他說:“燃燃,你來找我了,你終於回來了……”
他一遍一遍說著。
語氣裡,是能消融冰雪的柔情似水。
他就這麼抱著蘇芷染。
一遍一遍說著:“燃燃……燃燃……燃燃……”
他說得如此溫柔,卻抱得如此用力,彷彿要把人揉碎在懷中一般。
被禁錮在蕭晨祀懷中的蘇芷染卻一臉懵逼。
寶友,這可不興搞啊!
你不是唐明皇,我也不是楊貴妃。
你不是李世民,我也不是楊氏。
你不是皇太極,我也不是大玉兒。
前一秒你還殺我,後一秒你想泡我,你說,你這個人是不是心理變態……
蘇芷染被蕭晨祀這種雙重人格一般的表現嚇到。
但是危機好在是過去了。
至少現在的蕭晨祀,不會想要殺了蘇芷染。
可蘇芷染卻很奇怪,皇帝為什麼會叫著自己染染?
難道原主和皇帝認識?
但她的記憶裡,根本就冇有和皇帝互動的畫麵,更甚者,她連皇宮都冇進過,為什麼皇帝卻彷彿認識自己一般?
難道是被自己的這張臉所迷惑?
開玩笑……
蘇芷染就算自戀,也不會自戀到這個地步吧……
她先的身體,著實算不上好看,至多算是清秀可愛。
宮中美人何許。
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哪怕是太後,也是一副仙女模樣。
除非皇帝有審美障礙,否則,怎麼會看上蘇芷染這個隻算得上清秀的女孩呢?
難道是……認錯人了?
蘇芷染心中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可能。
難道是皇帝記憶中某個愛人與蘇芷染長得極像,所以,他才這般真情表露?
這麼想著,緊緊抱著她的皇帝,終於鬆開了手。
雖是讓蘇芷染離開了他的懷抱,可是他的手,卻緊緊抓著蘇芷染的手,一刻也不敢放。
“燃燃,我一直都在等你,你看,我如今登上了帝位,我可以娶你了,我可以保護你了!”
他彷彿魔怔一般,對蘇芷染說著聲聲請求。
眼前這如冰如雪的人物染了世俗的**,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蘇芷染隻覺得眼前這個人可憐,可更多的,是覺得他可恨!
這時,外麵卻傳來了一個好聽且沉穩的男聲:“那便多謝皇上對王妃的喜愛!”
話音剛落,隻見蕭景炎麵似寒鐵,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