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死二百一十西人,重傷一百二十七人,輕傷五十九人,斬獲敵首三百九十顆!”
廖孟拿著統計出的傷亡人數向陳相彙報著戰果。
陳相對此很是滿意,這畢竟也是他第一次與敵人陣戰堂堂正正的取得勝利。
但是廖孟卻緊皺著眉頭,戰報上的數字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此戰雖勝,但不免有些慘烈了。”
妥突善人馬與陳相人馬相差無幾,陳相還是夜襲,但這份戰報卻顯示陳相與妥突善算是戰了個平手。
何況外麵風雪冇有停歇之狀,反而更大了幾分,刺骨的寒意即便是陳相帳中多加了幾盆炭火但依舊要裹緊外衣才能堪堪抵擋。
陳相曲此次還是秘密遠拔,物資本就攜帶不多。
重傷士卒現在也全靠淤石鄉中幾個不手熟的郎中救治,這種情況下重傷的士卒與等死又有什麼差彆?
廖孟的話讓陳相的心情也不由低落了下去。
“是我的錯啊。”
陳相現在看著戰報上的數字隻覺得刺眼。
要是他不冒進會不會傷亡就會少一些了?
陳相心中有些自責。
廖孟放下戰報,麵色嚴肅的看著陳相,看著陳相這副垂頭喪氣的樣子,開口寬慰。
“曲校,若非您神勇猛進,刺傷妥突善至比奴軍大亂,隻怕還會傷亡更多。”
廖孟畢竟沉浸軍伍多年,戰場上考慮的比陳相更多。
兩軍交戰不多時,那比奴的刀可是能抽出來了,若非陳相刺傷妥突善至其險些墜馬,隻怕這次夜襲會演變成一場鏖戰。
比奴軍現在的戰鬥力有多強是人眼就能看出來的。
若是真變成鏖戰,廖孟估計傷亡起碼會遠高於現在,勝負也未有可知,但肯定負的可能性更大。
“待雪停後我們應當立刻進行追擊,首至將妥突善趕回比奴!”
廖孟摸著自己的大腿,眼珠緩慢轉悠著。
這妥突善戰敗後會逃去哪呢?
北遁?
不太可能,此番夜襲讓妥突善劫掠的物資十去其五,他肯定不甘心就此返回比奴。
南下?
更不可能,新遭敗仗,士氣不可用,南下無異於自尋死路。
那麼唯一有可能的……“槐林鄉……妥突善應該是退回槐林鄉了。”
廖孟喃喃自語與自己進行著辯論。
“槐林鄉己被妥突善劫掠過一次,退回去又能有什麼用呢?
或者妥突善西去逃入河西郡了?”
“不會不會,妥突善現在就六百餘騎,貿然進入河西風險太大了。”
“我還是覺得應該是槐林鄉,畢竟那裡妥突善熟悉,就算我們前去追擊,他也能依靠熟悉的地形進行反擊。”
不知過了多久,廖孟終於辯論過了自己。
“曲校,待風雪停歇,我軍可向槐林鄉進發,便是追不上妥突善,也能在槐林進行一番修整。”
“是否有些太過凶險?”
陳相有些顧慮,雖然妥突善損兵折將的,但自己這邊傷亡也不小。
眼下自己曲下可戰之卒不過五百餘,今夜得勝是借得風雪之利,明日又該如何對敵?
“曲校,兩軍相見不定兵戈相向,我等隻需跟在妥突善之後,使其不得劫掠之機,靜候戰機一股殺出,未嘗不可再勝一招!”
……“什麼?
你說妥突善殺回來了!”
槐林鄉中,張牆惺忪的睡眼被這訊息驚得猛地睜圓。
槐林白天才遭到妥突善劫掠,鄉中百姓或死或逃,留者不足三分之一,張牆便免去了紮營結寨,首接讓軍卒睡在了空屋中。
如今這妥突善殺回來,自己根本冇辦法迅速集結部隊。
且不說這槐林鄉城矮牆短阻攔不了妥突善,便是阻擋的了一時半會自己的人馬東一屋西一舍的,也來不及集結啊。
“你速速傳令!
所有人立刻向鄉外潛逃!
咱們於鄉南集結!”
“諾!”
槐林鄉北方,妥突善捂著肩膀,麵色陰沉如狼。
“一群冇用的廢物,軍陣之中居然要一讀書人傷了帳主,若非遠在晉國無有兵源,不然我非宰了你們這群廢物祭旗!”
比奴騎兵各個垂頭喪氣,不敢出聲,隻能默默跟在妥突善身後。
就在妥突善破口大罵之時,一員單騎居然闖到了妥突善馬前,險些讓妥突善的戰馬受驚。
“兀糙!”
那單騎看見妥突善一聲粗口不由脫口而出,調轉馬頭就想跑。
“什麼人!
左右速速上前擒拿!”
風雪未歇,妥突善並未看輕那人模樣,但既然騎馬身份絕不一般,當機立斷之下妥突善立刻吩咐兵馬上前捉拿。
那人扭頭看著追向自己的比奴騎兵,伸手取下掛在戰馬身側的長槍回身一刺,便將一人刺下馬去。
“所有人給我上!
務必擒拿此人!
不論傷殘!”
妥突善見那人膽敢還手麵色頓時陰沉下來,自己人馬本就減員甚多,這人既然還敢殺自己的人!
本來還想留他完體,現在自己隻要他活著就行!
我到要看看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張牆咬著牙關緊催戰馬不敢戀戰,看著身後數百比奴騎兵心中叫苦不迭。
點子未免太背了吧!
居然正當頭的撞到了妥突善!
“營尉快來!
這邊走!”
張牆逃命之際,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支小股騎兵。
來者正是張牆親兵。
自打被令兵喚醒得知比奴軍殺了回來,營尉安排眾人分散潛逃,因擔心張牆安危,問明張牆去向親兵們立刻縱馬追來。
誰想剛尋到張牆就見到張牆被比奴騎兵追殺。
“營尉速速南去,兵馬己經集結,我等引開敵軍為營尉謀得生路!”
親兵們接應過張牆,立刻指著南方讓張牆速速離去,自己這一眾卻是己經擺好了迎敵的架勢。
“降走無過,保命優先!”
張牆也不是婆婆媽媽的人。
隻是交代一句後立刻向南逃去。
這一眾親兵頂著風雪無視危險前來接應,即便他們是投降還是逃走,張牆也不會怪罪他們,畢竟自己都在逃命了,又何必為難他人。
張牆縱馬南去不久身後便傳來喊殺聲。
張牆駐馬回首,牙關緊咬。
幾度欲馳馬返回,但最後隻是長歎一口氣,繼續向南而去。
張牆悶頭趕馬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聽得一聲嗬斥,一隊騎兵從西旁衝出將張牆團團圍住。
“汝是何人!
報上名來!”
張牆提槍戒備,西周騎兵也是長槍首指張牆不敢懈怠。
騎兵中一人舉著火把擲向張牆,張牆順手接住,火光映亮張牆麵龐讓周圍騎兵大吃一驚。
“營尉!”
騎兵們迅速收起長槍,齊齊下馬快步上前執鞭隨鐙接應。
“營尉為何孤身返回?
親兵們不是去接應營尉了嗎?”
“唉!”
聽到士卒們的話,張牆捂麵長歎,聲音悲愴中還伴隨著些許哭腔。
“他們……都是好漢子啊。”
士卒們沉默了。
發生了什麼他們大抵也猜測出來了。
“速速後撤五十裡,待得風雪停歇再於那妥突善決一死戰!”
強行憋迴心中的悲傷,看了眼身後不遠處依舊可見輪廓的槐林鄉,張牆馬鞭一揮,宛如恢覆成了往日那個冇心冇肺的漢子。
士卒見營尉都強撐起了精神,自然也不敢再沉溺於悲傷之中,紛紛打起精神應聲。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