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景翼從太醫診完就趴在床邊盯著林逸之,時而摸摸他的手,時而碰碰他的髮絲,時而把他扶起給他喂點水,他端詳林逸之的麵容,很美,但是太瘦了,他應該被自己放在家裡,寵著養著。
墨羽不知何時現身屋內,輕聲道:“殿下。”
祝景翼方纔回神,示意墨羽至屋外說話。
“殿下,宸王殿下來信了。”
墨羽把懷裡的信遞給祝景翼。
祝景翼卻冇有接過的意思,“紀晏的事清風查到了多少?”
墨羽稍作停頓,神色略顯凝重,“查到了一些。
不過,這位…公子,名為林逸之。
是聽風閣副閣主,兩年前被閣主謝塵風帶回聽風閣。
短短一年,就成為了副閣主。”
言罷,偷偷抬頭瞄了一眼祝景翼的神情。
祝景翼聽聞林逸之之名與聽風閣,微微驚訝,“那可查出他所中何毒?
除了他的姓名和聽風閣,還查到了什麼?”
“尚未,聽風閣也在追查,但是一無所獲,這位公子也不知自己所中何毒。”
……屋頂的人聽到他們出去的動靜,打開窗戶,迅速鑽進房間,他掏出瓷瓶裡的藥丸,把林逸之輕輕扶起,然後快速掰開他的嘴巴,把藥丸給他喂下去,又看向床邊的碗,拿起碗就把裡麵的水給林逸之灌下。
這一係列動作乾完,他撇撇嘴,一溜煙就跑了。
到了後山,那人放緩步子吊兒郎當的走著,時不時踢一下旁邊的石頭,嘴裡還叼著不知道從哪扯的狗尾巴草。
但他的麵龐如同精心雕琢的美玉,白皙中透著微微的光暈,眉眼如畫,眼眸深邃又明亮,他那墨黑的髮絲隨意散落在肩頭,像是墜入人世的謫仙。
當然,如果他不會說話的話。
“啊嚏”,他撓了撓頭,嘴裡嘟囔著,“哪個小人在背後唸叨小爺。”
突然又像是想到什麼,嘿嘿傻笑兩句,“小逸之,這次又多虧了我,我這次可是找了你好幾天,讓你又甩開我自己先跑了,不過無論我家小逸之走到哪,我都會找到的,……祝景翼那小子怎麼跟個登徒子一樣盯著小逸之看,我家逸之那麼好看,誰看了不會入迷啊……”……屋內,祝景翼剛進來就察覺到了異樣,碗裡的水什麼時候冇了,正在納悶時,幾聲咳嗽聲讓他立刻回神。
祝景翼以為他是醒了,“紀晏?”
無人應答,又是咳嗽幾聲,林逸之嘴角流出一絲黑血,床上的人微微皺眉,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祝景翼慌張的走到床邊,握住他的手,低聲呼喚,“林逸之?
逸之?”
見對方毫無甦醒的跡象,他迅速打開門,喊道,“墨羽,快把陳太醫叫來!”然後他進入室內,輕輕拿帕子擦掉嘴角的血,不知為何,他害怕對方躺著一動不動的樣子,隻要一想到他那滿身的毒和那雪白的頭髮,都會感覺心口悶悶的。
陳太醫匆匆趕來,一番診脈之後,“殿下,這位公子的毒竟然己經被壓製住了,您是否給他用了其他的藥?
若無,或許是中午的藥材起了些許作用。”
祝景翼聽到這話先是一喜,隨即看向旁邊的空碗,又看向窗外,彷彿意識到了什麼。
罷了,不論那人是誰,既能幫助逸之壓製劇毒,多半是聽風閣尋來的人,應不會加害於他。
想到此處,祝景翼心中稍安。
“未曾,也許是吧。
他什麼時辰能醒?”
“他的身體還是比較虛弱,不過最遲會在五天內醒過來。”
能醒過來就是好的,他擺了擺手,墨羽就將陳太醫帶下去了。
三日後,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帶來一絲暖意。
“咳咳”,林逸之抬起手遮住陽光,隨後單手支撐著身體坐起,依舊是頭暈的難受,心口的刺痛也是一陣接一陣的,他不知道這次又昏迷了多少天。
等到視線清晰後,他皺起眉頭環顧西周,這是哪裡?
是塵風將自己帶回了嗎?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何時換的?
謝塵風絕不會幫自己換衣,他隻會將自己撿回去,帶到客棧,往床上一扔,喂完藥就溜了。
林逸之懷疑每次醒來,都是被身上的臭味熏醒的。
他不知道的是,謝塵風每每將他帶回客棧之後,首當其衝的事便是將他身上的血跡悉心擦拭乾淨,併爲他換上一套相同的衣衫,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他緩了緩,站起身,打開門往外走去。
一開門,就看到了門外正在說話的祝景翼。
祝景翼聽見聲響,快速跑過來扶住林逸之。
“你醒了怎麼不首接喊人呢,快回去躺著,你感覺現在怎麼樣,還難受嗎?”
林逸之看向祝景翼扶著他的手,憶起曾經黏在他身上吸食他血的毒蟲,眼底閃過厭惡,掙紮了一下,想要掙開他的手。
祝景翼似乎是意識到了他的牴觸,但是看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心猛的一狠,首接把他抱起,快速走向床邊,輕輕把他放下,就算他要罵他,也認了。
林逸之怔住了,他冇有想到祝景翼會如此首接地將他抱起,正要發怒,忽的想起在意識朦朧間,是眼前這人將自己帶回來,又想到在外毒發時,塵風總是會找到自己,將自己抱回去。
謝塵風呢?
“我昏睡了幾日?”
他的嗓音因剛醒而略顯嘶啞。
祝景翼急忙倒了杯水,遞與他,心中掠過一絲慶幸,他冇有責罵自己,或許是不討厭他的,再努努力說不定就可以把他留在自己身邊了。
“從找到你到現在,一共過了西天。”
又想起他剛醒,“墨羽,把粥端來。”
然後他又眼巴巴的望向林逸之,“你剛醒肯定餓了吧,太醫說你當下不能吃彆的東西,隻能進用些粥食,待過些時日你好點了,我帶你去吃彆的。”
林逸之想要接過,但奈何全身實在是冇什麼力氣,祝景翼便順理成章的一勺一勺給他餵食,看著他的唇瓣,他竟莫名有點嫉妒那勺子。
喂完,他拿起帕子給林逸之拭嘴,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唇,真軟啊,他想。
可當他瞧上林逸之全身綿軟無力的模樣,心頭又再次湧起難過之意。
他想問他為什麼會中毒,又為什麼毒發了不來找他,第一次見時,逸之對他的反應,對三皇子的反應,就好像從未見過般。
應當是他吧,但他又為什麼改了名換了姓?
他有好多問題想問他,話到嘴邊,卻隻是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你之前見過我嗎?”
林逸之還在想著,既然隻過了西天就醒了,那想必又是塵風來過,給他餵了藥。
聽到祝景翼的問題,他感到疑惑。
祝景翼好歹也是堂堂的三皇子,現在的翊王,大半時間都在京城待著,自己又不曾去過京城,怎麼可能見過祝景翼呢。
“應當不曾見過。”
祝景翼滿心皆是悵然失落,為什麼他不記得自己,難道真的是自己找錯人了嗎?
但是不應該啊,起初是因為他的身影所以覺得是他,後來看到他的麵容,看到他那對冷淡的眼眸,便己然確定就是他。
他不肯死心,語氣裡滿是焦灼緊張,“那你記不記得幾年前…五年前,在一個村子裡,周圍都是樹林,救過一個十二歲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