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立刻跪倒在地:“老爺,下人知錯!”
許立鬆臉色陰沉,他從未想到他一心信任的管家會夥同外人來騙他。
“說!你為何要這樣做!”
管家一咬牙,扇了自己幾個嘴巴子,“老爺,下人知罪。”
“這周圍的陰陽先生聽到有鬼魂作祟,嚇得都不敢來,想到老爺心急如焚,下人彆無他法,就擅自找人演了一場戲,想要藉此寬慰老爺。”
“下人知罪,下人這就去領罰!”
管家此刻是憤恨至極,他想不通玉霖怎麼好好的突然搞這麼一出,還把他揭露出來了,不過,幸好他還有後手。
想到這裡,管家便輕咳幾聲。
許立鬆沉著臉一言不發。
突然,棺材中冒出股股黑煙,一聲“桀桀”怪笑傳來,柳氏忙驚叫道:
“老爺!老爺!棺材,老太爺顯靈了!”
許立鬆一抬頭,果然——
隻見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從棺材中緩緩坐起,他的臉色烏黑,嘴唇發紫,兩顆獠牙從乾裂的唇瓣中呲出來,渾身上下佈滿了恐怖的屍斑。
看到這樣一幕,下麵的人可是嚇破了膽,有膽小的甚至嚇昏了過去。
許瑤瑤當即癱軟了身子,柳氏連忙扶住了她。
袁氏緊緊地把鬱妤抱在懷裡,“安兒莫怕,娘在這裡。”
鬱妤看著那明顯漏洞百出的活人,神色玩味,這又是什麼把戲。
老者僵硬地開口:“吾兒何在——”
許立鬆猶豫不決地看著自己的老父親,跪在地上:“父親!鬆兒在這裡。”
“吾兒,你個不孝子,你讓父親死不瞑目啊!”
許立鬆聞言身子伏地更低:“鬆兒不知,請父親明示。”
“你的妻子袁氏,未生一子,是為不孝,她乃天生黴運纏身,累及後代,剋夫克子,是為不祥之人啊!”
“你此刻不休,更待何時!”
許立鬆當即磕頭:“鬆兒不孝!讓父親受苦了!”
袁氏放開鬱妤,看見死人不敢上前,但又十分不甘,她哆哆嗦嗦地開口:
“兒媳不服!”
鬱妤詫異地看著這勇毅的婦人,她即使怕的要死,可還是努力挺直了脊背,為自己據理力爭:
“兒媳多年來儘心儘力輔佐立鬆,不敢絲毫怠慢,雖冇有為鬱家增添兒子,但我還有安兒——”
“住口!”老人打斷她:“你生的孽種跟你一樣是個不祥之人,還有什麼臉麵說冇有對不起鬱家?!”
“袁氏。”許立鬆慢慢開口。
袁氏心慌地看向他,她的眼神滿是絕望:“立鬆,你真的要休了我嗎?”
“我們夫妻多年的感情都不作數了嗎?”
“你真的,真的一點情分都不念?當真……如此絕情?”
許立鬆不說話,袁氏的心一點點冷下去。
“對不起。”
“我要什麼對不起?!我當年不顧父親反對嫁給你,如今換來的卻是你一紙休書?!我曾經,那麼相信你,把我的一切都托付給你……你發誓要對我好一輩子的,如今都被狗吃了嗎?!!”
許立鬆深吸一口氣,“拿紙來!”
“慢著!”
鬱妤緩緩地走到袁氏身邊,袁氏緊緊抱住她,入府多年,如今她隻剩她的女兒了。
許立鬆皺眉,“你要乾什麼?還嫌鬨得不夠大嗎?”
鬱妤淡然開口:“那是你的父親嗎你抬腿便跪。”
“逆子!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你到底看清冇有?他胸口有起伏,分明是個活人,你不由分說便張口認父,還聽信什麼狗屁怨言要休掉陪伴你多年的結髮妻子,你父親九泉之下真的不會被你氣活過來嗎?”
“你……你!”許立鬆一驚,下意識的看向棺材裡的老者。
老者渾身一顫,不知他做了什麼,棺材板都開始顫抖,咣噹咣噹的直晃,黑煙冒的更多了。
鬱妤看著都忍不住想,那棺材板老是被迫晃來晃去,真的不會晃散架嗎?
“大逆不道!簡直反了!反了!吾兒立鬆,還不快把孽種拖出去!”
許立鬆遲疑了,因為害怕,眾人離得棺材有些遠,對於老者的麵貌,看得並不是十分清楚。
他也怕這是一場人為鬨劇,故而不敢動作。
不知死活。
鬱妤心生厭倦,心中呼喚:黑仔。
“喵~”黑貓悄然隱現,一雙眼睛炯然發亮。
鬱妤望著老者,心中念道:去!
黑貓輕盈一躍,不知何時出現,跳到老人麵前,老者嚇了一跳。
“喵~”黑貓緊緊盯著老者雙眼,一雙異瞳亮得嚇人,其中似有漩渦在緩緩轉動。
老者神情恍惚,眼神呆滯地望著,似在其中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麵目越發猙獰。
“嗬,嗬——”老者此刻隻感覺到有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勒住他的脖子,他已經無法呼吸,斷斷續續地從口鼻間擠出一兩異響。
“呃——”
“噗通!”
老者眼球暴凸,青筋暴起,竟然被活活嚇死在棺中!
黑貓叫了一聲,一眨眼便冇了蹤影。
在眾人看來,一隻黑貓跳上棺材叫了一聲,棺中的“老太爺”便突然冇了動靜。
這下滿堂觀者是真的鴉雀無聲了。
“還不快快上前去看看你的父親,不知道死人怎麼會被一隻貓嚇死呢。”鬱妤譏諷道。
此刻許立鬆已聽不見她的忤逆之言,他滿心隻有自己被人狠狠欺騙的巨大怒火和在眾多下人麵前丟了麵子的極大恥辱。
“來人!!”
“在!!”
“給我查!把那個老騙子給我拖出來!給我查查他到底是誰!”
許立鬆氣得臉紅脖子粗,“嗬嗤嗬嗤”地喘著粗氣,“給我把管家捆起來!要是讓他逃了,全部都打斷一條腿!”
管家這次是真的嚇得都要尿出來了。
他被四個彪形大漢緊緊地壓在身下,動彈不得,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他又去看柳氏,發現柳氏低下頭不敢去看他,他又忽然不掙紮了。
他麵如死灰地被人押下去,知道自己這次玩脫了。
本來他的計劃天衣無縫,由玉霖配合老者,定能將許立鬆唬過去,誰能想到現在弄得一團糟。
陰陽先生是他找的,老太爺下葬也是他張羅的,這次任他怎麼辯解,老爺也一定不會放過他了。
下人動作迅捷地把管家押走的押走,死人拖出來的拖出來,隻留下一地狼藉和麪麵相覷的鬱家人。
鬱妤嘴角勾笑,她像是冇看見臉色極差的許立鬆一樣,隻是低頭向袁氏說道:“女兒扶您回房休息吧。”
袁氏點點頭,看都不看許立鬆一眼。
鬱妤扶著袁氏路過柳氏,就看到柳氏的眼神恨得要吃人了。
袁氏一走,眾人該散的散,該收拾的收拾。
柳氏也累極了一樣,失魂落魄地走了。
……
許立鬆看著散去的女眷,突然心頭不是滋味,彷彿有無限酸楚,心臟上似有密密麻麻的螞蟻在爬一樣。
一陣風襲來,捲起滿地落葉,他一人獨自站在靈堂之下,心中十分惆悵。
“老爺……”
一聲柔情似水的呼喚。
許立鬆回頭,發現錦杏正站在身後含情脈脈地望著他,一雙眼眸秋波無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