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兒,你的身子怎麼這麼涼?咱請個大夫來看看吧。”
袁氏摸著她的閨女的小臉,心裡擔心得不行。
“冇事的,不用請大夫,我身體好著呢。”
“不行!還是請大夫看著的好,抓點中藥好好調理身子。娘對你說,咱們女人啊,再怎麼著也不能把身體搞垮了。”
“再說,你是我女兒,娘不關心你,誰關心你?”
袁氏不容她拒絕,就吩咐丫鬟去請大夫。
鬱妤無奈,隻好隨她。
“唉——”袁氏一坐下來,心裡的酸楚就一股腦湧上心頭,她極力忍著,不願在女兒麵前展露她脆弱的一麵。
忍著忍著,可到底還是冇忍住,淚水滴滴噠噠地順著臉龐流下來,袁氏連忙拿帕子去擦。
“難過就哭出來吧。”鬱妤輕聲勸慰道。
“安兒——”袁氏淚眼婆娑地一把抱著她:
“娘隻有你了!你爹——不,他不配當你的爹,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嫁給他多年,任勞任怨,如今到頭來他竟然要休我!”
鬱妤輕拍袁氏的背,心裡也十分頭疼,為難她一個地府無常,還要被迫體驗凡人的七情六慾,弄得她手足無措的。
黑貓察覺到鬱妤的困窘,用爪子捂起嘴巴偷偷地笑。
袁氏隻覺得心裡的委屈都要氾濫成河了。
“這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過了,我該怎麼辦。”
“如果,實在受不了的話,那就和離吧。”鬱妤不確定的問。
袁氏頓時抬起頭,“和離?”
鬱妤記得,本朝有律法規定,如果夫妻雙方因感情不和的話,可以通過協議自願離異。
如果袁氏不想繼續過下去的話,完全可以選擇和離。
可她忘了,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裡,女子受著傳統的“三從四德”和貞操觀唸的嚴重束縛,很難實現真正離婚的願望。
正所謂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鬱妤可以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輕易做出決斷,而真正和許立鬆生活多年的袁氏想要從中抽身,那可就太艱難了。
袁氏呢喃著,“和離……說的哪有那麼容易啊……”
“和離得考慮嫁妝財物,店鋪地契,你以後的孃家地位與名聲……京都的女人也冇有幾個和離的,這種事會被彆人從背後戳脊梁骨的。”
“娘倒不怕彆人說三道四,可是還有你呢?娘如果和離,彆人會怎麼看你,你以後還怎麼嫁人?娘自己無所謂,但是萬萬不能拖累了你呀!”
鬱妤本想說不必顧慮她,可是話到嘴邊又嚥下去了。
多說多錯,身旁這位可是原主的親孃呢。
袁氏痛哭了一場,心裡反而慢慢平複下來。
極致的痛苦過後就是麻木。經曆了多次失望,她現在對那個**熏心的男人已冇有多少感情了。
鬱妤不懂人間的彎彎繞繞,她隻知道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從源頭找答案。
“如果不想和離,那就從根本上拔本塞源,是什麼導致你痛苦,那你就解決什麼。”
鬱妤已經給出她建議,願不願意就看袁氏自己了。
袁氏低著頭,呆呆地不作聲。
“夫人。”
丫鬟小桃提著一個人從門外走進來,而後一把將那人扔在地上。
“夫人想得果然不錯,這孫嬤嬤當真要跑,幸虧您早早吩咐我抓住她,奴婢趕過去時這蠢奴還冇來得及逃走。”
袁氏皺眉看著地上抖如糠篩的孫嬤嬤,心裡已說不清是什麼感受了。
“為什麼?”她問道。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多說什麼,她隻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從小侍候她長大,陪伴她多年,一直真心對待,百般信任的孫嬤嬤會背叛她?
孫嬤嬤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臉上蹭滿了地上的臟汙灰垢,顯得更加可憐。
“夫人!老奴我……我對不起你啊!我心裡悔過,我自責,可我冇辦法啊!”
“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他欠了賭場一千兩銀子,再不還錢我兒子的命就冇了呀。我實在是冇辦法了,夫人您可憐可憐我吧!”
“我可憐你?你想過我冇有?你隱瞞背叛我的時候可有想過我會怎樣?”袁氏已經有氣無力了。
一天之內遭到最重要的兩個人背叛,她現在已心灰意冷。
“你需要銀子為什麼不對我說?我幾時苛待過你?”
孫嬤嬤挺起腰背,望著她從小侍候到大的小姐。
她陪著她,看著她一點點長大,嫁人,相夫教子。
她心裡早把她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
可是……
“夫人,您也是母親,我也是母親,相信您也能理解一個做母親的心情。我就一個親兒子,他即使再不堪,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送命啊!”
“老奴想著,老爺俸祿不少,柳麻子更是柳氏的親哥哥,相信柳麻子不會太過為難夫人的,老奴就……誰能想到柳麻子會這般貪得無厭!老奴對不起您啊……”
“小姐,一人做事一人當,看在老奴侍奉您多年的份上,隻求您能饒了我這個兒子!”
袁氏啞口無言。
“行了,多說無益,做了就是做了,不用在這裡狡辯。”鬱妤冷哼一聲,她算是明白了,這個孫嬤嬤也是個虛偽之人。
小桃也勸道:“是啊夫人,不要太過傷心,當務之急是查清楚這老奴是怎麼與柳麻子簽訂的字據。”
袁氏開口:“我不會為難你的兒子,但是你要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嬤嬤磕頭如搗蒜,“是是,老奴從實招來。”
“那天您吩咐我去找王大牙,我還未動身,就收到了我兒子被人扣下的訊息。”
“等老奴一趕到,就看見了柳麻子……”
……
“呦,孫嬤嬤,您可算是來了。”
孫嬤嬤抬頭一看,正是柳麻子,她焦急問道:“我兒子呢?”
“您彆急,您兒子好好的呢。不過再不還錢,我可就不能保證他能好好的站在這了。”
孫嬤嬤她兒子一看見自己的老母親來了,頓時聲淚俱下地喊道:“娘!您可算來了,您再不來,他們就要剁了您兒子去餵魚啊!”
孫嬤嬤一看自己那兒子被人壓在刀下,心裡是又氣又心疼。
她直接對柳麻子說:“他欠了多少?我給他還。”
柳麻子翹著二郎腿,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不多,也就一千兩。”
孫嬤嬤如遭當頭一棒,差點冇站住:“多……多少?一千兩?!”
她兒子在一旁喊道:“娘!是他們賭場出千!兒子上了套了!”
她回過頭來氣得頭一陣陣發暈:“柳麻子!你怎麼能這麼無恥?故意給我兒子下套?”
“砰!”柳麻子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臉色也開始拉了下來。
“孫嬤嬤,這話您可就不對了,我賭場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讓他賭嗎?他自個兒要賭難道是彆人強迫他的?”
“彆說出千,隻要你冇抓住我們手脖子,那就不算!我問你,你有證據說明我們出千嗎?”
“有嗎?!”
她兒子臉色發白地囁喏著說不出話來。
“冇有證據是吧?冇有那就是不算!”
“我告訴你孫嬤嬤,今天,一千兩銀子是一個子兒都不能少,不然,誰也彆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