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嬤嬤痛哭著,邊流淚邊敘說:
“老奴也是急得冇辦法了。”
“最後,柳麻子也是看老奴實在是拿不出那麼多錢,他就給我幾日期限讓我回去籌錢。”
“我一路上渾渾噩噩地走著,心裡想的是如何去籌錢。我實在是不好意思跟夫人您說,一千兩,老奴開不了這個口。最後,我聽人說,柳麻子也給人放貸。”
“凡是欠他債的人在他那貸款的,他一律打八折,我就找了他借貸。”
“柳麻子聽見我要找他借貸,臉色很是緩和不少,他拉著老奴去酒樓簽字據,我就去了。”
“他不知道從哪聽來的我要找王大牙借錢,他就勸說我,他的妹妹柳氏也是老爺的妾室,說起來咱們也算是一家人。”
“所以,我找王大牙借還不如找他借。他說隻要我找他借,我兒子欠的錢可以給我折一半。”
“老奴聽他這樣說自是心裡警惕,就問他為什麼。”
“他說實不相瞞,他想轉行從軍。聽說老爺有門路,就想跟老爺套套近乎拉拉關係,以這麼低的利息借給夫人您也是賣老爺的麵子。”
“我看他說的那樣誠懇,心裡也著急,就……就同意了。”
“我跟著夫人您也認了幾個字,那合同我是翻來覆去的看,利息確實很低,我就以夫人您的名義,簽了字。”
孫嬤嬤說到這,是無比的悔恨,她咬牙切齒地說:
“誰能想到,那個柳麻子是這般卑鄙!”
“臨簽字之前,他非拉著老奴喝酒,老奴推脫不過,就喝了幾杯,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那時,他偷偷把合同掉包了!”
“掉包後的合同利息高得嚇人,老奴冇有察覺,這才做下錯事啊夫人!”
袁氏聽完臉色無比的難看。
她又問道:“那你為何不和我說?我問你是否跟王大牙簽的字據,你為何要騙我說是?”
孫嬤嬤低著頭回答:“老奴以為事情會很順利,本著不必要的麻煩,就冇想跟您說。一直等到柳氏找上門來要債時,我才知道我是被他下了套了啊!”
袁氏跌坐回椅子上,長歎了一口氣。
“母親莫急,事情還有緩和的餘地。”鬱妤勸慰她。
“先前柳氏找上門來,我還不相信,原來……原來矇在鼓裏的人一直是我啊!”她掩麵啜泣。
“夫人,是老奴對不起您。”
“現在對不起有什麼用,最要緊的是想想該怎麼辦。”
鬱妤思索了一會,俯身在袁氏耳邊說了幾句話。
她看著袁氏,袁氏點了點頭。
……
待月上枝頭,夜深人靜之時,各屋相繼熄了燈,院子裡黑乎乎的一片。
齊寺鶴待小廝睡著了之後,悄悄地從屋內溜出來。
一路上他左右張望著來人,所幸大家都已睡下,也冇人發現他。
齊寺鶴用黑色布料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一路潛行,最後來到他母親的窗下,靜靜地趴在草叢裡守候。
夏天的草長得無比的茂盛,輕易就掩蓋住他瘦小的身形,就是草叢裡蚊蟲多了些。
他的身上被蚊子叮了好幾處包,他也絲毫不在乎。
他就像一條冷靜的蛇,耐心地靜候自己的獵物。
待夜半時分,萬籟俱寂,連草叢裡的蟲鳴也不知何時噤了聲。
齊寺鶴也不知道自己守了多久,他的頭腦依舊清醒,真不知道一個**歲的孩子怎麼會有這樣的耐心。
突然他側耳傾聽,一個身影從遠處飛來,在樹叢中跳躍,最後翻身進了他母親的屋內。
齊寺鶴突然興奮起來,雙眼閃著奇異的光芒。
他更加沉著,趴在那裡一動不動,耳朵卻豎了起來,仔細聽屋內的動靜。
“……不……你走……”
幾聲低不可聞的話若隱若現地傳來,齊寺鶴辨認出這是他母親的聲音。
過了一會,那個人又從屋內飛出,懷裡還抱著他的母親,看樣子好像是昏了過去。
那個人從草叢邊掠過,絲毫冇有發現其中還藏匿著一個人。
待人走後,齊寺鶴連忙跟上。
大概是多一個人的緣故,那個人走的不是很快,但齊寺鶴還是跟的氣喘籲籲。
那個人越走越遠,隻剩一個模糊的身影,遠遠把他甩在身後,眼看著就要跟丟了,他氣得直抓頭髮。
“你在乾什麼?”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齊寺鶴頓時渾身僵硬。
他扭過頭去,看清來人時又鬆了一口氣。
“姐姐,怎麼是你?”
鬱妤奇怪地看向他,“這麼晚了你在這做什麼?”
他焦急地祈求道:“先不說這個,姐姐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你的貓可不可以借我騎一下?”
黑貓:……
它跳起來抗議:“大膽!小崽子,爺也是你能騎的?”
“求求你了,姐姐!”齊寺鶴不理會黑貓,隻故作可憐地睜大眼睛望著鬱妤,淚珠要掉不掉的。
他一向知道自己這幅皮囊不錯,也知道自己怎樣做表情可以更讓人心軟。
通常彆人在看到他這幅可憐可愛的模樣後都會依著他,他就下意識地也想用這套應付鬱妤。
可他想錯了,鬱妤壓根就不吃這套,她不耐煩地說:“你不說清楚你要乾什麼,我憑什麼答應你。”
“前麵那個人擄走了我的母親,姐姐快帶我跟上他。”齊寺鶴指著那人消失的方向。
鬱妤一揮衣袖,黑貓立刻變大,她揚著眉衝他說道:“上來。”
齊寺鶴一喜,連忙手腳並用爬上去,他依偎在鬱妤懷裡,鼻尖盈滿少女身上的清香。
“坐穩了。”鬱妤的嗓音低低地在他頭頂響起,他突然感覺到一股可靠的心安。
“嗯。”
“嗖——”黑貓一眨眼躥出去,強烈的後坐力立刻將他推個倒仰。
他的嘴巴大張著灌滿了呼嘯而來的風,嗆得鼻涕淚水糊了滿臉,他隻覺得他吹得頭皮都要掉了。
黑貓跳躍著,很快便追上了那個黑衣人。
那人一路不停,最後來到了皇帝寢宮內。
鬱妤挑起眉頭,神色玩味,她低頭說道:“看來你母親的秘密很是不簡單啊。”
齊寺鶴麵色扭曲,他極力壓製住自己的情感,不讓鬱妤看見,他問道:“姐姐,你可以讓人不會發現我們嗎?”
鬱妤也冇問他要做什麼,隻掐手唸了個訣,一手按在他腦門處。
齊寺鶴隻感覺那瑩白纖細的手指觸感十分冰涼,激起他皮膚一陣雞皮疙瘩。
黑貓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四周,它對人間倒是挺好奇的。
宮殿金頂紅門,頗有古色古香的格調,使人油然而生莊重之感。屋內金碧輝煌,金絲九龍柱高大威猛,徹夜長明的夜光珠散發著柔和而又內斂的瑩白光暈,看得黑貓十分新奇。
不過看得久了,皇帝住的地方也就不過如此,一點都不比不上主人的宮殿,黑貓很快失去了興趣。
一個劍眉星目麵露威嚴之相的中年男子吩咐黑衣人將女人放在床上,語氣頗為高高在上,看樣子他就是皇帝。
他急不可耐地用手撫上女人的臉龐,默默凝望著,絲毫不知道屋內還有兩人一貓正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