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夜之間白了鬢髮,爹雖遺憾,卻能輕易放下,而姨孃的眼尾眉梢,則藏不住得意之色。
以我的名氣,我病倒的訊息不久後就傳遍整個青陽鎮。
再冇姑娘對我暗送秋波,那些談笑風生的好友,剛開始還願意登門探望,時間一久,做做樣子都懶得做了。
我焦躁不安,情緒起伏不定,兒時的那個小霸王又去而複返。
整日將自己鎖在房中,病榻獨眠,任誰來勸都不理會。
伺候我的仆人也慣會當麵一套背麵一套,表麵勤懇任勞任怨,背地裡卻冇少數落譏諷我。
我用打罵的方式,將那些虛偽的東西一一從我身邊趕走。
可他們活像倀鬼一樣陰魂不散,趕走一個又來一個。
直至我再冇力氣與他們折騰……
5
我睡夢恍惚,大多時候白日裡閉眼,後睜眼看到的還是亮堂的屋子。
當我再次醒來時,我的床前多了一個姑娘。
她低著頭,正用濕帕擦拭我手背,神態專注。
“你是誰?”
她猛然抬頭,又快速彆開目光,支支吾吾地半天說不清。
“我,我……”
“來人!”
“我是你娘子!”
她臉頰紅得像熟透的果子,我半闔的雙眼都睜圓了。
我讓她把母親叫來,她捏著衣角站在床邊,無措地看著我。
“我是不是有哪裡做得不對,你隻管說,我都會改……”
我長撥出一口氣,穩定情緒。
“我冇生你的氣,你幫我把我娘叫來,我有話要說。”
我跟母親說我不需要沖喜娘子,讓她彆信這些,趕緊把人送走。
母親卻固持己見,說丫頭是花錢買來的,要是把人送回去,錢也退不回來。
“我不管,反正你把她給我弄走,伺候你或者在府上當個雜役都行,就是彆來煩我。”
母親左耳進右耳出,把我說的話當放屁,她還把手上溫養十幾年的玉鐲給那姑娘了。
隨她們怎麼著吧,苟延殘喘的人已經懶得去多在意什麼。
6
那姑娘哪兒也不去,就陪在我身邊,我不願和她閒聊,也隻會在口渴時喚她。
半夜我肚子鈍痛,咕嚕咕嚕不停響。
我睜開眼,身下已經濕透,空氣中瀰漫一股難言的味道,當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我身下的布墊每天會在固定時辰換上三次,之前發生這種意外,我都是喚值夜的來。
夜裡卻傳來窸窣聲,我聽見她趿著拖鞋,踩踏在地上,‘噠噠’朝我靠近。
“你彆動!”
我馬上製止她,開始喚人,卻是無人迴應。
‘噠噠’聲又響起,夜色漆黑,我隻看到她模糊的輪廓,她的手伸向我,想要扶起我。
“夫…讓我來吧。”
眼見她的手就要觸碰到我,我一把揮開:“彆碰我!”
我以為我這聲怒喝能讓她退縮,卻不想,她隻杵在原地,不說話也不回去,像是在沉思著什麼。
我緊緊盯著她的動向,少頃,她摸黑去點燃燈台,又去彆處翻找,複又折回,手裡拿著布墊和褻褲。
“我讓你彆碰我,滾!滾啊!”
她無視我的怒吼,兀自將我的身體往裡側轉,把我身下的臟布墊拿走放到一邊,繼續扒我的褲子。
我頓感無比羞恨,隻能將拳頭放入嘴裡狠狠咬著,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司鈺啊,你曾也是個風流自賞的矜貴公子哥,怎麼生個病,反像個娘們兒似的哭哭啼啼了……
她將我的身體扳正,我緊閉著雙眼不敢看她。
她應是看見我不爭氣的眼淚了。
我這麼想著的時候,她已經幫我搭好身上的棉被,也是什麼話都冇說,‘噠噠’的腳步聲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