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現,周孝己在稻田間除草。
“不怪你家冇糧吃,好好的稻禾,你無故拔掉做甚?”
周孝首起身,一手撐腰,聞聲尋人,竟不知是秦怡。
秦怡又道:“問你話,怎的不搭?”
周孝苦笑道:“你是富家的小姐,哪知這稗草的厲害!”
秦怡疑惑道:“那稗草怎長得與稻禾一般?”
周孝道:“這便是稗草的厲害,長得與稻一般,教人識不得,好與稻爭營養。
好比你同歹人為伍,他不使壞,你豈知他是歹人?”
聞此話,秦怡想起自家大哥,道:“無故說這刻薄話來,我怎無端與歹人同伍?”
周孝自知說錯話,不好接語,隻顧除草。
見其不語,秦怡又道:“你吃飯冇?”
周孝道:“趕早涼快,一會除完草家去吃。”
秦怡叫周孝起身,又左右顧盼,見周邊無人,方從袖袋中取出一方帕,打開方帕原是兩白麪饅頭,送於周孝前。
周孝遲疑不語也不伸手去接。
秦怡微嗔道:“你吃是不吃?”
周孝道:“你無端拿這細糧給我吃?”
秦怡將那饅頭並方帕一起塞進周孝手裡,轉身便回,不出三步,回身道:“你若不吃,丟了喂蟲蟻也罷。”
再說那秦賢尋得秦顧,“都幾日了,你也不尋我,我的事幾時能成?”
秦顧道:“叔叔安心,我這些時日都為此不著閒。
尋了幾個族裡的小子,前日又與裡長表下,道明叔叔的主意,裡長不多話,算是暗許。
今隻等那木匠在家,我便前去與他理論。”
秦賢聞言大喜道:“你可真真稱我心,今個與你同方家吃酒去。”
且說方政,乃周宗、周薔之母同宗。
這方姓原本是百糧村一大姓,奈何一代代經營不當,土地良田或賣或押於秦姓,族人迫於生計多流落外鄉,今百糧村方姓者不足十戶,多為秦家佃戶。
方政之父方存節青年時至梓州府謀生計,幸習得釀酒之法,返鄉自設酒坊,後傳於方政。
這方政勤學好專,今起西窖,每月初八出酒,因醇香利口,早有鄰陽城中財主商賈、舉人老爺預定。
方政又於村頭自家設一酒館,因佳釀引人,生意好不紅火?
秦賢二人徑首到方家酒館,早有幾桌仨仨倆倆地吃酒,秦賢也叫了酒菜來吃。
二人正吃得起興,見周仝大步入酒館內,拽起一人高聲道:“我尋你尋得好不苦惱,你倒有興吃起酒來。”
那人原是上壩村一流子,喚名麻三,雞鳴狗盜之輩,生性好賭,前些日子在周仝處借了些利,今己過還利期限,不怪周仝尋得急。
換作往日,麻三倒不懼周仝,可今周仝成了二老爺的小舅子,麻三不懼不可。
忙請下吃酒,道:“週二哥尋我做甚?
有事喚人吱我一聲便可。”
周仝厲聲道:“你說得倒輕,我隻問你,上月借我二兩利錢幾時還?”
說著攤出據,麻三頓感失了麵,仍承順道:“這些天不順手,望週二哥寬些日子,我再加分利,到時一併還上。”
正論著,見秦賢信步走來,徑首坐下,方訕訕道:“時才聽聞二哥之言,不知麻三欠二哥多少利?
二哥休怒,我有事托麻三,他若應下,我便為他了了欠賬,二哥也好吃了利。”
周仝正欲開口,麻三忙喜答道:“秦大爺的事,定當應下,秦大爺有何吩咐,必當竭儘全力。
欠週二哥二兩本錢,西分利,滿足月餘三天,共十五文。”
秦賢取出錢來交與周仝,周仝因秦賢平日所為,不與秦賢多交,收下錢銀起身離去。
隻等周仝走遠,麻三方問:“不知秦大爺何事?
且表下。”
秦賢微微道:“不是大不了的事,你隻需多跑幾個村子,傳開那陳之胥不是百糧村人,卻賴在村裡不去便是。”
麻三暗喜攬下這等清閒事,當即應下。